“她死了,你们满意了吧!”
他的话令李太太羞愧得无地自容,泪如雨下。
“欠你们李家的钱债、人情债,她用自己的生命赔上了,你们满意了吗?”
“我对不起怡芝,我对不起怡芝!”李太太悲怆的说。
“现在说这话有用吗?”他泪水夺眶而出。
“少奶奶福大命大,会没事的。”黄妈掩着脸、口中喃喃地求佛保佑。
“温先生。”李太太抬起泪眼说:“如果怡芝没事,我会作主让她和家生离婚的。 ”
“你现在才觉悟不觉得太迟了吗?当初你要是有为她想一下,她今天也不必落得如 此的下场!她就算已无父无母,但她还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也是为人母亲的,今天如果 她是你的女儿,你作何感想?”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李太太痛哭起来说:“我也疼怡芝,我没有女儿,所 以我视她为自己的女儿,我承认是我的私心不对,但是我想如果家生娶了怡芝,说不定 他会改邪归正,李家也有指望。”
“结果却让她赔上一条命。”温德明痛心疾首的。
“温先生——”
“李太太!”一个女孩子的叫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你是——”李太太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女孩。
“我是沉馥,是怡芝的同学。”沉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量急诊室外几个人沉重 的表情问道:“发生什么事吗?怡芝呢?怎么没有见到怡芝?”
“她在里面。”温德明回答了她。
“怡芝——在里面!”沉馥困难的吞咽一下口水,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昨天是柔儿在里面,今天换怡芝在里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即使已是半夜,温家的灯火仍未熄。
自从温德明再次离家,温太太原本略微发福的身材已转为消瘦,而温港生也好不到 哪儿去,虽然整天闭口不提,但是满脸忧郁的皱纹,还有一头转为斑白的头发,使他苍 老了许多。
温太太卡在丈夫和儿子之中,为难至极。
明知温德明人在何处,但温港生却不准她去看他,不准温德明回来。
思子心切,令她眼中常有一滩泪水在漾着。
“港生……”她怯怯的唤着背对着她假寐的丈夫。
“嗯!”他浊重的鼻息应了一声。
“你还是不能原谅德明吗?”温太太颤声的问。
温港生霍地回过身,弹坐起来,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那个死小子的名字。”
“他再坏也是我们的儿子……”
“我没有这种儿子!”温港生咬牙切齿,眼底有着深切的痛心。
“你不承认没关系,”温太太也坐了起来,抽抽噎噎哭着抗议:“他可是我辛苦怀 胎十月才生下来的,他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他都不要你这个妈了,你何苦还如此作践自己?”温港生没好气地泼她冷水。
“他哪里不要我了!要不是你不让他回来,他——”
“他拿什么脸回来?”一说至此,温港生更火大了。“我要他离开那个女人,我错 了吗?那种女人可以带给他幸福吗?我真不知道二十几岁的人,为什么还跟个十六、七 岁的小孩一样懵懂。娶妻娶德,撇开门当户对不说,她都嫁人了,那个浑小子还巴望什 么?难不成他想叫她离婚?多说无益,我死都不会让那种女人进温家大门一步。”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想儿子……”温太太呜呜咽咽啼哭。
“就当他『死』了!”他也后悔,再怎么不好、不懂事,也都是自己的骨肉,咒他 “死”?!唉!他也心如刀割。
“你怎么可以咒自己的儿子?!他若真的死,我就不相信你不难过?”温太太捶着 丈夫。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握住妻子的手。
“我要儿子!”
他也要,只是拉不下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