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喂?”
“羽夜啊,我是舅舅啦,今天是除夕夜,台北那边的天气好吗?”
“嗯,湿湿冷冷的,早上还下过一场小雨呢!”
轻握着手中的无线电话,爰羽夜顺手掀开白纱窗帘望了望窗外的街景,耳边隐约听见外头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她扬起嫣红双唇回到大门口将没有贴完的“恭贺新喜”压平黏紧。
“我在这里很好,那舅舅你们那边呢?夏威夷的天气应该还不错吧?”
“这儿啊,阳光普照呢!只是游客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人的让我受不了,等一下还要跟你舅妈他们一起去玩海上摩托车,哎呀,我还希望自己这把老骨头能够安稳完整的回到台湾呢!”
感受到舅舅抱怨语气下的好心情,爰羽夜忍不住扬起微笑,“舅妈他们盼了好久,难得舅舅你这个大忙人能够排出假期陪他们出国旅游,大家一定都玩得很开心吧?”
“还不错啦,一个个拚命花我辛苦赚来的苦命钱。倒是你,羽夜,我们出国了,今年除夕夜就变成你一个人过了。”
她原本轻压春联的青葱手指停了下来,听出舅舅语气中隐含的歉意,微笑出声,语气显得轻快无比,“我没关系啊,是我自己不想出国的嘛!而且我不会寂寞啊,我不是说了,我那三个室友也都没有回去啊!所以舅舅你放心啦,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就安心的去渡假吧!”
闲聊了几句之后,她挂断电话走回客厅放下话筒。
父母早逝的她从小便由舅舅、舅妈一手带大,考上大学之后她便借口搬了出来,从此过着独居的生活。
舅舅他们一家人都对她很好,可是,怎么说呢,人家总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多了她一个人,自己难免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再增加舅舅经济上的负担,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能够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自己的生活自己负责,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今天是除夕夜,团圆的日子,代表着过去一年的终结和另一个三百六十五天的开始。
围炉团圆,那是有家的人才过的温暖节日。对于爰羽夜她们四个各自孤独的单身女子来说,除夕夜……嗯,别想太多,大家就依照往常的周末那样吃吃喝喝、聊天说笑便渡过了。
小公寓的八楼A座是她们四人共同租赁的住所,也是大家口中戏称的单身女子宿舍。此时,客厅的桌面上一片杯盘狼藉,火锅充当年夜饭让向来怕胖的高千绘整晚喋喋不休的抱怨,不过最后一碗热汤泡饭还是被她吞进肚子里。
艺人们在除夕跨年节目里卖力的演出,电视机不时传来女艺人的高亢尖叫和欢乐无比的笑声,营造出属于除夕夜的热闹欢笑,只是任凭他们再怎么卖力,依旧被四个搓麻将欢度除夕的女人所忽略……
“白皮碰!千绘你别动,我都已经喊碰了。”
爽朗直率的喊叫声在小方桌旁响起,四方城的东边,郭佳琪一边啃着葵瓜子一边拿起塑料牌尺敲打高千绘的手。
“噢,琪琪你干么打我啦?”脸蛋圆嫩的高千绘委屈地揉着被打疼的手,嘟起小嘴的她此刻看起来更加浑圆可爱。
“我都说碰了你还摸牌,你到底懂不懂怎么打麻将啊?”
东家和西家此刻正吵得不可开交,完全习以为常并且置身事外的爰羽夜和李爱华依旧嗑着瓜子、喝着热茶。
打麻将,多么高尚、多么有益身心的娱乐啊,也是除夕守夜的最佳良伴。有了它,就算清醒一整夜也没问题,而且寓教于乐不仅能炒热彼此的气氛更能笼络大家的感情,总而言之,打麻将简直是好处数不完啊!
当然,仅限于小赌怡情,要知道啊,过度沉迷于赌博可是会让人倾家荡产的,乖小孩千万不能学……
“喂,这样五元、十元的赌注好无聊哦,除夕夜嘛,咱们玩大一点的吧?”
郭佳琪的提议得不到其它三人的热烈响应,“你还以为大家一个月的薪水拿多少啊?”李爱华心不在焉的咬着鱿鱼丝,一边回头瞟了瞟电视机上演的无厘头搞笑剧。
“哎呀,我们不一定要赌钱嘛!”
“不然还能赌什么?”
电视机又传来热闹的罐头笑声,耳边则充斥着室友兼死党们的嘲笑嬉闹,爰羽夜望着电视屏幕悄悄扬起一抹笑。
这就是她的除夕夜。
也挺热闹的不是吗?
四个女孩子,在除夕夜各自有着无法回家团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