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忽然变得更苍老了,嘴唇蠕动着,连声音都无比苍老,还沙哑。
连佳慧没应声,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缓和,不像刚开始见到他时那么僵硬。
“阿吉,咱们进去吧。”连佳慧轻声吩咐身后的周大夫。
“是,夫人。”他脸色温和,动作轻缓,将她坐的轮椅慢慢向前推动着。
到了迟长河的身边,周大夫寻思着,还是停顿了一下。因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好似有话要说。
迟长河虽语句缓慢,每个字却表达得很清楚,“佳慧,寒儿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今晚去跟对方谈。”
“谢谢老爷。”老爷子肯为寒儿的事上心,也让连佳慧颇感意外,不管心存多少疑问,此时礼貌客气的感谢是必要有的。
两鬓斑白的迟长河,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几十年了,对她的目光没这样仔细,认真。
其实那年,并不是他推她下楼,而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
当然,他有责任,他负主要责任。
如果不是他甩了她一巴掌,他的妻子,也不会站不稳,从楼上滚落下去。
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打她一掌?
实在是他也太冲动,太不理智了啊。
当年急于要和她离婚,要给另外一个女人交侍,所以,他负了她。
为离婚的事,他和她大吵。
她不离婚,且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地诅咒他:
“迟长河,抛妻弃子,你会得到报应的!像你这样没良心的人,做这种没良心的事,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诅咒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迟长河一怒之下,朝着妻子的脸庞,就是一巴掌狠扇过去……
随之而来,便是妻子的惨叫声,滚下楼梯的咚咚咚声。
迟长河在那一瞬间,也愣住了!
当楼梯下的小儿子迟郁寒惊恐万状,扑向妈妈,抱着妈妈。红着眼圈,怒瞪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深仇大恨。
他更是震惊了。
迟长河从未见过小儿子那种眼神,好像要杀人。他心惧地不敢再看一眼,也顾不上妻子的死活,奔下楼梯就一走了之……
他胡涂,他不该。
一巴掌害得她昏迷了近乎九年!
直至垂暮之年,才幡然醒悟,是自己糊涂。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给她带去深深的伤害,他深起惭愧,心上开始忏悔。
明信因果,生重怖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