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李耀成大概把四皇子也当成了平远侯府的人了,毫不隐瞒,可实际上,四皇子绝对不是平远侯的人!他得找沈二小姐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晚饭后,李耀成也不回城了,继续住在了庄园,和四皇子商讨他的桑蚕基地,张允铭和张允铮满院子散步,终于找到了与苏婉娘一起出来遛弯的沈汶。
两边的人见了礼,张允铭小声问:“你不觉得带着蒋公子这么一路对我们有危险吗?”
苏婉娘脸红了,低了头。
沈汶说道:“能有什么危险?他不想当皇帝。”
张允铭蹙眉:“不想当皇帝就没事了?”
沈汶在苏婉娘身边,自然不能让苏婉娘尴尬,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他不是皇帝,就没有关系!现在的情况,别说他根本不想,他就是想当皇帝,也不可能。”
张允铮支持沈汶道:“就是!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你想你就能当上?开什么玩笑?他有什么靠山?”
张允铭想想,也只有同意。要想当皇帝,就要有人支持他,一般来说,首先是外戚,也就是母亲的外家或者妻子的娘家,再就是朝臣,最不济,也要有清流或者大儒之类的公然相助,像吕后当初请出四位著名的隐士来辅佐她的儿子。四皇子的外家蒋家是个商户,毫无号召力,朝臣里也没有挺他的人,朝外的人,知道他只是个守陵的残疾人,自然不会选择跟随他。而三皇子现在羽翼已成,文武的靠山都有了,四皇子看来也不像是个想在三皇子背后捅一刀的人,该不会心存了想当皇帝的念头才是。
张允铭不想就这么败下阵,说道:“你不怕他投靠太子那边?”
苏婉娘抬头说:“他绝对不会的!”
张允铭叹道:“好吧,我也知道他不会。我只是担心,那边是皇家,他的父兄,他会泄露我们的行为。”
沈汶说:“他跟我们出来,是双刃剑。我们怕他会泄露我们的情形,他也会怕我们泄露他的行为。他不会暴露我们的。”一个守陵尽孝的皇子,竟然离开皇陵跑了,这是大不孝,真跟背信弃义差不多。说出来,四皇子这辈子也抬不起头。
张允铭心里多少安分了,看四皇子就不再那么膈应,态度上和蔼了些。
过了几天,张允铭的人接二连三地到了,有二十多人,还有马匹。
张允铭让李耀成找了马车,备了粮食,准备回程。
李耀成觉得这些天的相处为自己日后与平远侯府奠定了坚固的关系,为表谢意,给他们准备了大量高质量的干粮肉脯之类的东西,装了一马车。
沈汶那时上船前就把季文昭给季严氏和严敬的书信都交给了施和霖,以免在海上打湿,现在不去严氏书院,也没有什么挂牵。只有苏婉娘写了封信让张允铭带给施和霖,信中语气很严厉地告诫苏传雅与施和霖回京,不许不听话!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意思,充满了长姊的说一不二和蛮不讲理。
一行人从李耀成的庄子出来,上了大路,李耀成与他们一一作别。正话别间,四皇子见路旁的流民中,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妇人,神思恍惚地坐在地上。四皇子觉得她眼熟,又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她。
大家正要启程,四皇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指着那个妇人说:“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张允铭扭头看,问道:“你认识她?”
四皇子摇头:“我就想问问她。”
张允铮仔细看,恍然道:“哦!她就是那天抱着孩子冲出了院子的妇人!”
李耀成不解,小声问:“什么孩子?什么妇人?”
张允铮说:“她怀里的孩子死了,看着像是被打死的,仆人说什么他家老爷是太守……”
李耀成恍然说:“哦,这事呀,谁都知道呀!”
其实这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两家都是官宦人家,做下了亲事,可是成婚后,妻子的父亲被罢官贬黜,而夫家的公公却一路升官。丈夫于是新娶了门当户对的平妻,原配不久过世,留下了幼小的孩子,新妇也生了男孩,公公升为太守,家境越来越好,原配的孩子自然没有活下来……
张允铮气愤道:“我就说该去放把火!”
张允铭一拉他:“你别管闲事了!”他看向四皇子:“你想干什么?”
四皇子有些畏缩,支吾着:“我想为她写一张状子。”
张允铭一翻眼睛,“你就想求个心安吧?”
李耀成说:“还是别写了吧,我给她银两,让她去别处投亲,也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