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官人又变成了笑脸:“沈二公子,难道真不能……”
一声怒喝传来:“你这无赖!都多少天了,就不着家!你找打吗?”一个胖胖的老妇人一手拿了藤条,被一个丫鬟扶着气冲冲地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妇人,也是满脸愤怒的表情。
包官人一见,转身就往观弈阁里面跑,嘴里嚷着:“这不是季国手的对局要来了,忙呀……”
那个老妇人继续叫着:“你从去年就这么说!总是忙!总不回家!初二你就跑了,半个月了,什么亲戚都不走访,也不接待来人,谁家的主人敢这样?!你这个皮厚的,反正也是白养了,我打死你!……”
那个妇人却换了表情,紧张地说道:“母亲,下手还是轻些则个……”
她们从沈坚身边走过进了观弈阁。
沈坚长出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自己时常大喊大叫的母亲,其实还是挺温柔的。
过了几天,东宫,有人向太子提起:“太子殿下,季文昭又入京了,二月二日要在观弈阁中解局……”
太子打断道:“我说过,此人心怀狭隘,不能成大事,就不要再提了。”
另有人转移了话题道:“元宵夜,三皇子带着五公主到观弈阁去见了镇北侯府的公子们,这是他们自从去年年底狩猎回来后,再次见面。”
另一个人补充道:“那夜,四皇子也去了灯市,在观弈阁外买了几本书,没有进去。”
还有说:“平远侯的大公子也与三皇子在观弈阁一起用了些点心……”
太子不耐烦地打断道:“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时?你们把冬狩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众人又谈起了冬狩的有关事宜,太子基本满意各种进展,最后叮嘱道:“别忘了,刺客一定要功夫过硬,而且,最好让人觉得与镇北侯府有关才好。”
二月二日。
像去年一样,沈卓要去观弈阁观战,沈坚则因为莫名其妙地应下了陌生少年的对局,也会去。沈汶缠着杨氏让她也去看看,说自己刚刚开始学棋,很想看看季国手的对局。到时自己扮成个小厮,跟着哥哥们。
杨氏可怜她这次元宵灯会都没有出门,想观弈阁不过是下棋的地方,又有沈坚沈卓陪着,勉强同意了。
四皇子早就报了出行,宫门刚开就驾车出来了,直奔观弈阁。到了那里,要了个十分靠前的位子,想好好看看季文昭的手法。
沈坚说这次要便装,沈卓自然没有异议,沈汶再次扮成了个胖小厮,苏婉娘则是怕被包官人认出来,将脸涂抹得黑了许多,衣服也穿得格外黯淡,自然没有穿镇北侯府丫鬟的制服。
他们到时,观弈阁外已经满是人了,几个人远远地下了车马,一路走了进去。
像是有意的,沈坚与大家分开了,慢慢地落在了后面。沈卓没注意到,沈汶也走得慢了些,和沈卓拉开距离。他们相继进入大门,好像是几拨人。
观弈阁里面坐满了人,沈卓见此热烈的场面,就把沈汶抛在脑后,以为沈坚自然会照顾她,自己一头扎到人群里,往前面挤着去找座位了。到了前排,看见张允铭正自在地扇扇子,身边有个空儿,就一下子坐在了张允铭身边。
张允铭皱眉:“这不是给你留的!”
沈卓扭头笑:“我就坐了,你又能怎样?”
张允铭狞笑:“你敢不敢这事后出城去遛遛?”
沈卓也笑:“遛遛有什么可怕的?”
张允铭把扇子一合,哼一声:“那你就坐这儿吧!”
沈汶站在门外,等着苏婉娘去找伙计要个单间。她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竟然看到沈坚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在门外与一个少年交谈。沈汶一见那个少年就傻了,“二嫂”两个字差点脱口。
前世,季文昭成为太子幕僚,就在大约这个时间,在京城高调地娶了恩师严敬的嫡孙女。这是严敬对众多门生故旧的一种表态,将官场人脉尽数交付给了季文昭。
那次婚礼,季文昭广邀文武众臣,镇北侯也得到了邀请。镇北侯不在京城,季文昭算是年轻人,沈毅就带着沈坚前往贺喜。
沈汶不知道具体内情,只知道就在季府,沈坚与送新娘前来的新娘堂妹严氏相遇,听说是阴错阳差地在花园下了三盘棋。回来后,沈坚就让沈毅出面对母亲说,要娶严敬二房的孙女严氏。那时,太子与镇北侯府的关系并不紧张,不然后来沈汶也不会嫁给了东宫的官吏。只是严敬在朝算是显赫的文官,嫡孙女又嫁给了太子首席幕僚。镇北侯是武官,被文官看不起。杨氏以为不行,可托人一问,那边竟然说可以。
严氏嫁入门后,与沈坚处得很好,平常不出两个人的院子,据说两个人经常一起下棋。不久,侯爷知道沈坚在沈毅走后还是和三皇子有联系,加上边关北戎异动频繁,就让沈坚去边关协助父兄。
严氏寂寞,常去与柳氏闲谈。这时人们才发现她说话莽撞,直来直去。有一次她对柳氏说自己当初一看见沈坚就喜欢,觉得他身材挺拔,不像文官那样文弱。然后加了一句,“当然沈毅的身材也不错”,把柳氏弄个大红脸。
沈汶正巧听到,在心里还狠狠地鄙夷了严氏一把,觉得她生于书香之家,却枉读诗书,说话这么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