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屋中交匣子又哭又闹,到了请安的正厅自然又晚了。沈汶拉着苏婉娘小跑着进去,对着杨氏和老夫人行了礼。
苏婉娘虽然用刘海遮了前额,但她天生丽质难自弃,等行礼后抬头,屋里的人都愣了。老夫人和杨氏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原来如此”的意思:难怪万花楼要抢这个女孩子。
沈汶像是唯恐大家没注意到苏婉娘的美丽,拉着她对杨氏说:“母亲,她长得真好看呀!我好喜欢她,我要她当我的大丫鬟!”
杨氏怔了一下,看沈汶后面的夏红,夏红躬身道:“小姐已经给了夏婉银匣子。”这是告诉杨氏苏婉娘已经得到了沈汶院子里的财权。
不等杨氏说什么,沈汶抢着说:“是呀,我让她要钱的话就随便拿。她的娘病了,她给她的母亲治病,是孝顺呀。娘不是说要孝顺老人吗?”说完,得意地看杨氏和老夫人,脸上带着“快表扬我吧”的表情。
杨氏语塞,看老夫人,老夫人笑着让沈汶到身边,揽了沈汶到膝盖边说:“汶儿是心善的孩子。”嘴里说着,眼光锐利地看向苏婉娘。
苏婉娘深施了一礼,口齿清楚地说:“小姐如此对我,我苏婉娘必对小姐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杨氏看看表情坚定的苏婉娘,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夏红,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真心护着小姐,我侯府绝不会亏待了你。”若是不真心,那么自然是要“亏待”的了。
苏婉娘谢了。杨氏又说了几句,就让孩子们出去了。
沈汶激动地一路向自己的兄长姐姐显摆:“你们看我的婉娘姐姐好看不好看?”
沈毅想到这个女孩子可能给侯府带来的麻烦,心中暗叹,沈坚则想着怎么去查查她父亲犯案的缘由,两个人都只是敷衍。沈卓满脑子是张允锦那端庄的姿容,不禁说:“不和别人一样吗?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沈湘拉了苏婉娘说:“你是长得太好看了,这可不行!”
苏婉娘吓了一跳,瞪大眼,心想这是想让我毁容吗?
沈湘严肃地说:“我昨天扑倒你,觉得你一点气力也没有,浑身软绵绵的。我妹妹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了,你这么漂亮,还没有武功,日后你们两个不都是只能惹祸而没法避祸了吗?你得练武!”
苏婉娘躬身就拜,说道:“求大小姐教我武艺。”
见苏婉娘正确地领会了自己意思,沈湘满意地说:“好吧,你明天四更就到练武场来,我们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么瘦,硬功夫学不了了,只能学些暗器和轻巧功夫,你都这么大了,不下苦功可不行!”一副教导的口吻。
沈汶忙求情说:“可是,她还要照顾我呀……”
苏婉娘却激动地说:“我肯定准时就到!太谢谢大小姐了!”扭脸对沈汶说:“你多睡会儿,我练完了你再起床就好了。”
沈湘与苏婉娘两个就开始讲习武的准备,要什么衣服,要什么式样,要什么颜色,还要什么鞋子……苏婉娘都没有,沈湘就说去她那里,先穿她的。她们与几个男孩子告别,情绪高涨地往沈湘的院子里去了。
大厅里,杨氏和老夫人少见地默契,都坐着不动。
杨氏皱着眉,轻声地说:“娘,您怎么看?”
老夫人沉思半晌,说道:“那是个烈性的孩子,这样的人不容易害人,除非被惹到了心头上。汶儿性子太软,如果这孩子真心感激汶儿,日后必一心护主,汶儿倒也需要这么个人在身边。那个夏红年纪大了,急着嫁人,而且,我看这些年她也不那么尽心。”
杨氏点头:“我让我身边的一个嫲嫲过去坐坐镇,看她怎么把院子接过来。这孩子原来也是官宦人家,看来是个有教养的。”
说道苏婉娘的背景,两个人都半天没说话。最后老夫人说:“毅儿的亲事开始操办了吧,虽然……”她叹气。
杨氏点头说:“我明白娘的意思,柳氏是弱了些,可毅儿似乎喜欢她。我给侯爷写信,说了几家,侯爷最后挑的也是这家。说高嫁低娶,我们侯府已然惹眼,不能再与个权势之家联姻了。”
老夫人点头:“你看着办吧,也借着这次成婚,给老二看看。他们哥儿俩年纪相近,婚事也别隔得太远了。”
杨氏有些惆怅地说:“孩子们,就这么一个个地长大了啊。”
老夫人笑了:“可不是嘛!我可等不及,他们赶紧成亲,我好抱个重孙。”
杨氏想到自己才三十多就要成祖母了,却没怎么高兴。
与此同时,大皇子新开的府邸内书房里,几个人正轮流向大皇子报告着前日里发生的事。从政事的安排,到皇帝新发的诏书,桩桩件件,有条有理。
大皇子现在十七岁,长方脸,眉尾深重,眼睛陷了些,看起来很有气势,可也有些阴沉。他蓄了淡淡的上唇短须,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
一个人说道:“昨日在后花园,皇上对贵妃说三皇子长得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贵妃掩唇而笑,没有说什么。”
大皇子冷笑,另一人见势说道:“不过是个妃子,就凭着讨皇上的欢心才得宠而已,哪里能比得上皇后。”
一人说:“哦,昨日,镇北侯府的孩子们回来的途中,从万花楼逃出来的苏长廷的女儿苏婉娘撞了过去,哭诉说万花楼强买,母亲病重,弟弟年幼。那个镇北侯的幼女心软,当场说要让她给自己当丫鬟,镇北侯的长子沈毅就带走了苏婉娘,让侯府护卫去万花楼取了卖身契,还把苏婉娘的母亲和弟弟带入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