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龄应了声“好!”,果然不再多言,乖乖地到别处找可咏之物。
秋西槿难得耳根清净,心却不平静了。虽然无数次预练过听到他婚讯消息的表情,但还是很难展露笑容。自己真的要在他的婚礼上,扮演着可笑的恭喜宾客的角色?
想多了头又很痛,再加上连着几日未曾睡好,便一下入了眠。只是刚寐了会,忽闻一声凄喊。秋西槿翻身坐起,看不见远处的刘素龄已跌在地上,似乎受了挺重的伤。
秋西槿赶忙奔过去,左右弄不明白,这里地势平坦,不斜不陡,怎么能摔倒?安慰了一会,正准备背她回去,却看见一个该背她的人远远走过来。英雄救美这种桥段,总是如春季的及时雨一般啊。
“斐哥哥,我的腿受伤了!”刘素龄的眼中已含着欲落未落的眼泪,“没留意便摔了一跤,腿好疼啊。”说完之时,眼角的泪水正好落下,划出优美的弧度。
秋西槿实在看不下去了,着实受不得那太过做作的梨花带雨。催促道,“你快送她回去吧,要不好好的姑娘……腿废了……可不好。”
姜玄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询问刘素龄,“还能走么?”
刘素龄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轻抚了抚小腿,小声地抽泣了两声。
姜玄斐平静道,“那你等等,我去叫顶轿子过来!”
刘素龄暗攥着拳头,小心思暗涌,面上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等等!斐哥哥,你给我寻根树干,拄着它应该能走回去!”
姜玄斐点点头,立时寻来两根粗壮的树干。一根递给刘素龄,一根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秋西槿怔了怔,有点迷惑,没想到阿斐真去寻了树干?这种时候,直接背回去不就行了么?反正都是要大婚的人,何必做得如此客套。她认真地想了想,终于漫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约官门中的人,无论何时都特别注重礼节,不似江湖中人行事粗狂。
“阿槿,我们走吧!”姜玄斐走到她身边,鼓起勇气伸手去拉她。
秋西槿果断挣开他的手,他什么意思,想左拥右抱?自己虽爱得卑微,但却不会成为卑微的人,绝无可能接受与人共享爱情。冷冷道,“你先带她回去,我还想赏会景!”说着便扭过头退开一步,不去看那两人。
姜玄斐收回僵于她身边的手,指尖微颤,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那我先送她回去,等会再来寻你!”
“没事,你们先回去!”秋西槿越是心底发酸,越是将面上的笑容展得灿烂,“别来了,我自己会回去!”她咬了咬唇,意味深长道,“我不会等你了!”
姜玄斐想说点什么,也不懂还能说什么。她的冷漠客套更让人伤心,此刻反而眷恋她凶狠生气的模样。她喜欢郭信的心那样决绝么,决绝到不惜用任何方法将自己狠狠推远?在刘素龄的催促下,只能先解决那个受伤的姑娘。
秋西槿用余光目送着两个离去的背影,看见他很耐心地将就着她的步子,阳光将两人投成草地上一道和谐的影子。
秋西槿靠在一根树干旁,目光呆滞地盯着天空上飘来的乌云,想要寻找失去的光线,却找不到。因为找不到,更执着地盯着,盯着盯着眼睛便模糊了。其实她根本不晓得这样执着地盯着,要找的是什么?找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慕?找逝去的纯真友谊?找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女……其实,什么都找不回了!
“阿槿……”寇轩轻步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什么也没问,只替她抹掉脸颊的泪痕。
“轩轩哥,你终于来了!”秋西槿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再也维持不住说好的假装。放肆地哭了起来,哭得痛痛快快。她的心很冷,想要找点温暖,找点依靠。可虽是痛苦万分,脑袋还是不争气地想着阿斐,到底算谁的错?既然无缘,不该相识;既然无份,不该动心;既然动心,不该深动。
“对不起,我来晚了!”寇轩轻拍着她的肩,虽知这只是个兄妹间的拥抱,但已很庆幸自己能成为她的避风港。
不甘心归来的姜玄斐,远远看着相拥的两人,停滞了急切的步伐。她为什么哭泣?他的眼神为何如此温柔?两个都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此时却不敢靠近,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
打探
秋西槿终是哭得累了,就着小湖边洗了把脸。虽然倒影不是特别清楚,但也能觉察到脸色很憔悴。
寇轩坐在她身旁,“想和我说说么?为什么如此伤心?”
秋西槿摇摇头,躺在草地上,随手扯了根野草绕在指间玩,“我们吹吹风,再回去吧!”
“好!”寇轩不再多问,他没有满肚子的笑话逗她,也向来尊重她的想法。是以,只静静躺在她身旁陪伴。
说是吹吹风,却无法控制地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再醒来之际已是浓浓夜色。天上一弯极细的新月,正将冷冷的余光洒向狼狈的自己。星辰布满天空,不过似乎并没有记忆中笮越山的星夜漂亮。秋西槿忍不住感慨,“轩轩哥!我们很久没回笮越山了吧,都不知道现在那怎样了?”
“恩!”寇轩在笮越山住的时间最长,但确是最不愿回去面对的,满满的回忆意味着满满的遗憾,他从未能释怀师傅因自己逝世。不过,只要是身边人的愿望,他总不会拒绝,“你若想回去住住,我陪你!”
秋西槿笑了一声,不置是否。默了片刻,已转到正题上,“我平日里难得醉酒,可那和尚葫芦里的酒气太浓,闻上一会便是受不了,你说下次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