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半山上周建烧照片的时候,周小玲已经醒了过来,却一句话没说,她是认识照片上的人的。周建在半山抱着周小玲,陈婆还想要上周建的身,中年人重重的拍了周建的后背三下,他告诉我,这是在救周建。:你没发现?周小玲的手非常的冰,而且你要是轻轻捏起来,会发现周小玲的手皮,比常人的要松一些。之后还会逐渐变松。到了最后……:到了最后,就会变得跟周建的娘一样,从里面开始变,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我浑身鸡皮疙瘩,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这个陈婆,可以进入人的身体,而后逐渐变成那个被进入的人。这个陈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中年人说,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在四姑娘山上你还跟我说过。你之前在街上买过一些东西,你再看看,那些东西还在你身上?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打开周小玲的衣服,里面居然摸出三四样东西,全是我在闹市去买的挂珠,轮转。这些买了之后可都是挂在我自己身上的呀,这一路上我怎么会没察觉到?:一个藏在你旁边人身体里的玩意,想要拿你身上的东西,怎么会让你察觉?陈婆果然是当初被烧死的那个神喇?在树里复活了,看到这些玩意经不住诱惑,所以会伸“手”来拿?中年人却告诉我,那哪是什么神喇,西藏佛教属于正宗,你觉得可能出现这种人?我问他,那么这神喇,包括山上的那些村民,如果不是西藏的,那么他们到底又来自哪儿?:要是你奶奶还活着,你问她就能得到答案。他们来自什么地方,怕是已经没人知道了。他说的天南地北的,我有些跟不上节奏。我始终在抠自己嘴巴,他让我别抠了,反而在这个河边的小房子周围转来转去,最后,在中年人的吩咐下,他拿折叠铲,我拿杀猪刀,把河边供庙这儿土地细细的铲了一遍。房间之中的泥土被挖开,泥土里,居然全是这种叫做鱼舌头的虫子,这间砖房看起来平常无奇,夜晚也点着灯。结果一层泥土的地下,全藏着这种玩意。他对我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河边小房子里,其他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种房子,是修来供奉河流的,来的人少,平时也就一些附近的人过来上上香,其实这种传统延续至今,已经十分难得,以前河流容易涨水,人们就到这些地方来祈求。中年人让我看摆在正中间那一块河神的供奉牌子。他说这块牌子上面应该多了一样东西。让我找找。这玩意有三十多厘米高,摆在灰尘桌上,平常无奇。翻过来之后,后面的灰尘之中,贴着一张东西,被刷的漆粘在河牌上面的。扯下来一看。我魂儿几乎都掉了。这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衣服,是那种好多年前的老式西装,还在微笑。不就是我么?只是我在照片上的样子,那股气势已经完全不一样,微笑中带着镇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对他说,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穿过这种衣服,但是上面的人确实是我,这难道就是周小玲带我来这儿的原因?“这照片不是你是谁?”
我在一旁照顾周小玲。中年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桶汽油,把三个狗头锤烂,那场面见之欲吐。锤烂的狗头放在这些虫子上面。一把火点燃,他说一定要把这一整间屋子都烧掉。至于那张照片,还给我留作一个纪念。我哪里还敢要这个东西,丢进火里一并烧了。我意识到这肯定是一种非常邪乎的害人手法,或许跟当初周建母亲引我上四姑娘上有关系。中年人说,在四姑娘山上,如果他没有出现。那么最后。我的尸体肯定就会被埋在这一座河边小房子里。我都这种情况了,他还让我抬着周小玲。我说,您叫胡二皮,能不能看到胡大皮的面上搭把手?他却只说了句,谁带来的谁扛回去,你娃耍朋友,还是个小姑娘,我让你把人骗到河边来的?我狠狠的扭了扭周小玲的手皮,发现并没有松,才放下心来,看到这姑娘确实没事。离开共江河边,我已经浑身冷汗。我问他肚子里会不会还有那种鱼舌头。他让我回去多喝点雄黄酒。之后第二天,我肚子会非常的痛,上厕所拉出来的东西会奇臭无比。到时候记着,上完厕所,赶快把屋子的大门打开。如果租的地方贴着什么门神画像,或者挂着什么进门镜子一类的东西,都得扯了。得让大门畅通无阻干干净净的。之后在门口点一堆纸钱,边烧边念客人快走,此处不留。就会没事儿了。越听我越害怕,结果回去之后,果然第二天,我肚子像是火烧一样,憋到中午才通畅的上了厕所,拉出来一坨一坨的熏得我脑袋发晕。我连皮带没拴就跑到出租房门口去点纸钱。照着中年人教的念,纸钱烧尽的时候,几股很小的旋风在纸钱上面旋了起来,我浑身发冷,在心里作用下,又大声喊了几句“你们快走,此处不留。”
过了半个小时,才敢重新关了门。回到屋里,厕所里的东西还没冲。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拉出来的时候,这堆东西恶臭无比,到这时候,却一点气味都没有了。似乎有一些看不到的玩意,随着那几股风,离开了出租屋,把恶臭味也带走了。周小玲好了过来,周建在当天下午把我叫了出去,中年人居然也在,一顿饭下来,周建对他感激涕零。只是这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端着酒杯连喝了三杯。以后的生活不容易,周建一个人带着妹妹,超市肯定早就把他开除了。唏嘘之余,周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看着我说,他……他是你二叔?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适应这个事实,不过当初那身份证上胡二皮三个字写的清清楚楚。中年人告诉他,以后带着妹妹生活,尽量少去河边,只要来年周小玲这姑娘过了十八岁。就没事儿了。饭后,中年人先走了。周建跟我告别。:胡正,我想把房子卖了,带着我妹去其他地方打工。跟他相处了一年,看到他成了如今这个疲倦的样子,即便是笑着敬酒,两个眼窝也是深陷的。穷人一场病就能压垮一个家庭,这次还在周小玲重新活了过来,没有再住院的必要,要真的继续花医疗费,周建怕是得去卖血了。他突然有些语塞,听上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说你犹豫什么?有什么快说呀。周建喝了一口酒,下定了决心一样。:胡正,这事儿本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想来想去,也觉得该和你说。昨晚上你们把我妹妹送回来之后。出了一件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