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高兴地放下扇子,像一个希望得到鼓励的小学生:“是嘛?对的,我每天早上都有晨练,小楠觉得大爷晨练的姿势怎么样?”
我斟酌了一下,说:“很有美感!真的,我每次看到您晨练就会对生活充满了激情!”
“哈哈,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唉,对了,最近我怎么都看见你一个人去学校?那个叫阿深的男孩子呢?他不跟你一起去学校啦?小朋友闹别扭,闹闹就过了,真是,还要让大爷操心。”
我垂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没有吵架,就是要高考了嘛,彼此需要自己的空间。”
大爷望着夜色沉思,时而叹气,时而皱眉,布满皱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躺椅的边缘,深沉地开始讲故事说:“想起去年,几月份大爷也不记得了,你们两个还没开始一起上学,我每天早上起来晨练,别提多寂寞了。后来啊,有一天大爷无意中抬头望到你家的窗子,发现你在望着大爷旁边的男孩子。之后你匆匆忙忙地跑下来,跑到一半,发现掉了书本,回头捡,又跑啊跑,终于追赶上那个男孩子。大爷观察了这么好几个早晨,被你深深地感动了。再后来啊,大爷每天都会替你留意他,假如看到他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我就会改变动作,拼命地向你的窗子挥手,如果他经过大爷身边的时候,你还没有赶得及下楼,大爷就会截住他,假装自己突然被扭到手啦,脚抽筋啦,头晕啦,那个男孩子每一次都会停下来,然后等到你下了楼,我的所有病痛就都好啦。哈哈,大爷聪明吧。”
恍然大悟,难怪那段时间我在窗子前都能看到一个大爷打了鸡血般地在挥手,我观察了好几个早晨,无果,以为那是人家的个人兴趣。
噢,大爷,原来您如此的有爱!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感动欲泪道:“大爷,您真是好人!”那些日子我守在窗子前等待阿深的身影出现,然后跑下楼追上他一起去学校。很多时候,我拼命地跑到楼底,以为会赶不上阿深,谁知道每一次都让我在还没出小区大门的地方将他追上。
原来在我成功的背后,有一个大爷……
“哈哈,小事!小楠啊,你可别辜负大爷的希望!大爷看好你!那个男孩子挺不错的,你要把握机会!”大爷目光闪闪地望着我。
我羞怯地点头,说:“大爷,其实比起他,我更加喜欢您!如果我早生五十年,肯定会追你的!”
大爷的眼睛炯炯有神,点头,道:“小楠很有眼光,虽然我也觉得那个男孩子很不错,不过比起我嘛,就差了点。呀,那个不是你的小男生吗?”
我跟着大爷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阿深。他穿着球服,怀里抱着一个篮球,正从小区的篮球场走过来。距离较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见了我。
我赶紧站起来,说:“大爷,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跟您聊天。”
“哎呀,这么急着是要去干点什么!等他走过来嘛,一起跟大爷聊几句。”
我摇头,坚定地说:“我是来打酱油的!绝不能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打酱油也要打得专心,打得专业!”
“噢,唉哟,大爷的腰好像闪了,小楠小楠,来来来,你来帮我捏一下。”大爷往后一睡,两眼无神,抽搐状。
我慌了,赶紧凑过去,惶恐地比量了一下,看看要怎么下手。大爷的唉哟声一声比一声高,喊得我冷汗涔涔。大爷您都一把年纪了,不要吓我。
“怎么了?”阿深的声音冒出来。
我急得都快哭了,说:“大爷说他闪到腰了,他都一把年纪了……”
“一把年纪怎么了,我身体很好的!”
我转头,定睛望,愤怒地说:“大爷,你居然骗人!你刚才装得那么像,我很担心。”
“这个,哈哈,切莫动气,切莫动气。很久没有装病了,居然宝刀不老哇!自从你们两个小朋友一起从楼上下来去上学的时候开始,大爷我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改天你们是不是给大爷一个机会再试试?”大爷摸着下巴,气势很大爷。
阿深望我:“嗯?什么?”
我汗颜地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阿深,我要去打酱油,你陪我去打酱油吧!”
他的肤色微微泛红,某些地方可以看得出汗迹。噢,打完球的阿深。我瞬间被秒杀了。他低头望了一眼手里面的篮球,抬头看我,说:“走吧。”
我们走出很远,听到大爷在后面喊:“喂,我说,你们就这样丢下我啦?真是,算了,以后记得请我喝喜酒。”
尽管知道大爷的话只是玩笑,可我还是有些恍惚,我和阿深的未来,貌似都很玄幻。他不知晓我的恐慌,我不能告诉他一切,这团混乱的线,哪里是线头?
我说:“阿深,你刚打球回来啊?”唉,废话一句。可是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和他说过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开头。
他说:“嗯,刚才去打了一个小时的球,打算回家洗澡。”
我望了望他出汗的皮肤,体贴地说:“那你先回家洗澡吧,我自己去打酱油好了。”虽然我很希望他多和我说几句话再走,最近是真的很少和他说话。>_
他说:“都走了那么远了,商店就在前面。天气预报说今晚凌晨会下暴雨,平日里你习惯开着窗子睡觉,今晚记得关窗,风扇可以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