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太过专注,有人站在我背后我居然毫无知觉。
“唉,你怎么哭了?”他轻声道。
我用手背擦擦眼睛,转过身笑说:“风大,我的眼睛被风吹得不太舒服。呐,如果你要理解为我想你想得流眼泪,也是可以的。”
他将窗子关上,无奈道:“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无时无刻不抓紧机会调戏你么?
“阿深,你说今年会不会下雪?”我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忧郁状。
他学着我的样子望着玻璃外面,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县附近的地方已经开始下雪了,我想今年我们这儿也会下吧。”
和以前一样啊,这个真是不祥的预感呐。那么,那两个我不认识的初中生,你们这段时间最好别出门呢。
我搓搓手:“很冷唉,你手暖和不?借我暖一下手。”说完,我迅速地抓起他的双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心在他的手背摩擦两下,很暖唉。
他挣扎地说:“我来的时候是阿姨给我开的门。”
我不放手,大胆道:“怕什么!我妈不会进来的!”
话音一落,有人敲了敲门,幽幽地说:“那边有暖气,不需要手动。”
双手像断电的机器般停下摩擦的动作,我耳朵一红,丢开阿深的手,小声嘟囔:“妈,你干嘛偷听人家讲话。”
“你自己说得那么大声,我还不想听呢。真是,我一把年纪了什么没听过。”
老妈啊,我和阿深很纯洁的!
大年三十,小镇开始下雪,小孩子们在楼下嘻嘻哈哈地伸出手捧着雪花。
电视台开始播放瑞雪兆丰年之类的新闻,同时提醒大家出门小心。
阿深家的亲戚都在外地,相隔得远了,自然就疏远不少。我们家和亲戚的关系也不太好,大年三十都是在家过。从我和阿深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们两家新年都是在一起过,吃饭、出去玩都是两家结伴。
去年的年夜饭是在他们家吃的,今年就换成在我们家。
饭后,伯母和妈妈在客厅看电视聊天,伯父和爸爸在书房下棋。
我则拖了阿深出门,为自己制造机会。
天空昏暗,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嘴。细碎的雪花缓慢飘落,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堆积。
阿深问:“楠楠,我们要去哪?”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陪我随便走走。”
于是不知不觉中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生出这个念头。
我们小区的附近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围绕着整个小镇,假如爬到高高的山顶,就能看到整个小镇安然地躺在河流的怀抱里,几年、几十年不变。
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旁边的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声叹息,那边有两个孩子淹死了。
我心惊,拽了阿深的手臂说:“我们过去看看。”
一路上遇到越来越多的人,我们赶到河边时,一大圈人站在一旁叹息,说着真是可惜了,大年三十怎么就死人,真是不吉利之类的话。
他们还是死掉了么?一切都不会改变,对不对?
我怔怔地望着河面,打捞沙子的船还在赶着救人,大家纷纷摇头说肯定救不回来了。
呜咽声溢出喉咙,我转过身遮住眼睛,一切都不会改变的,即使我重生,我依然考不上阿深读的学校,是不是?或许在几年以后,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我会被那辆卡车撞死。
旁边的一个大叔问:“你是他们的姐姐还是同学吗?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我用袖子擦着眼睛,含糊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难过。”
阿深才发现我哭了,食指指腹轻轻划过我的脸,沾到些许残留的泪水,说:“上一次,你是真的哭了,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我伸手,隔着厚厚的冬衣抱他,换上高兴的语调:“没有,最近你对我很好,我比较感动,触景生情罢了。还想到假如以后你又不对我好了,提前难过一下。”
“别流眼泪了,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