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我准时将秃经理塞进车子,打燃了火。一打火我就想起难平事来,忍不住心里就冒火:我靠死你个死秃猪,几步路你都要坐车,你就步行过去要死人啊?你步行过去,老子也好开车回去接嫂子和侄子了啊!你说你个肥猪该不该挨老子的靠?啊?
心里靠归靠,火照打,人照送,脸上照样挤出谄媚,奶奶,这是他娘的什么狗屁工作?
鸿运茶楼坐落在红星南路。红星路不论南北,一律地并不热闹,可这茶楼却偏生热闹得够呛,不知道是这种楼原本就应该远离喧嚣,还是因为这座楼的主人是警察局“甩手局长”老婆的缘故。
我停妥了宝马,跟在秃经理后面进了茶楼。俏丽的迎宾小姐宛儿道一声:“杜经理,萧大哥,你们来了?”便来引路,直将我们引到四楼,轻轻敲了一下门,就听里面一个声音粗声粗气地道:“进来!”小姐这才回过头对秃经理说:“杜经理,廖局长和成大哥,成二哥在里面等你呢,快请进!”
“好的,谢谢小姐!”秃经理微眯了眼睛,带着淫笑,“小姐,安排五个姐妹上来抱膀子,明白吗?”
“明白!”宛儿点头道,“局长已经安排好了,杜经理不必操心。”
秃经理听宛儿这样说,脸上的淫色收了起来,做了个咬牙的动作,两边脸颊肌肉鼓了又鼓,看上去,甩手局长越俎代庖很有点让他不高兴。
我见宛儿站着不动,忙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楼去,别在这是非之地逗留。宛儿倒知觉,逃一般跑下楼去了。
秃经理一进茶室,茶几前坐着的三个大男人便站了起来,抱拳拱手地寒暄:“老杜,迟到了哦,都等你半天了!”
我认得这三人。高个子,瘦身材,四十四五年纪,说话粗声粗气的是警察局的“甩手局长”,姓廖,“廖”“撂”同音,四川话“撂”有“甩”的意思,又兼这廖局长不太爱管事或者不太能管事,反正就没管好几件像样的事,所以老百姓就送给他这么个“甩手局长”的雅号。另两人三十来岁,一样高矮,一般模样,连胡子都蓄成一样的刺猬胡。这两人是同胞兄弟,孪生,姓成。据说他们的老爹年轻时在县城是个小混混,老希望这俩儿子能混出点名堂,于是将他们取名为成王、成霸,意思是今后能成就王业霸图,或者能在县城逞王逞霸。这哥俩还真不辜负他们老爹的殷切希望,一路打砸抢过来,很弄出了点名堂,目前是县城第一大帮“王霸帮”的大小帮主,老百姓一提起哥俩名字就自然头疼的黑帮老大。
秃经理早收拾起满心的不快,打着哈哈欢笑朝三人道:“不好意思,公司事务繁杂,多耽搁了一会儿。好在也不晚,这不才十点过五分吗?陪你们玩一个小时,然后去吃汤锅,怎么样?”
“老杜,你的东,你说怎样就怎样!”甩手局长笑道。 成家兄弟也打着哈哈,满脸的刺猬毛快乐地跳着舞:“就是,老杜说了算!”
秃经理见三人如此说,回头对我道:“小克,去叫小姐们上来,我们玩两把地主,十一点吃饭。”
我应了一声,出了茶室,才一抬头,早望见五个水色不错的小姐姗姗而来。小姐们穿着暴露,轻纱薄裙,还露出大半截酥胸。一个个喷足了香水,扭动着水蛇腰,抛着媚眼,风情万种,定力稍微差点的主,不到三分钟定会被她们搞得神魂颠倒。好在我跟着秃子见的世面不少,不然,准迷死在她们的胸沟里。
走在前面的一位,杏脸桃腮,半露着洁白的胸脯,将幽深的胸沟凑到我眼前,嘻嘻笑着调侃我:“萧哥,找谁呢?”
“找的就是你们!”我嘻嘻地笑着,硬生生地把眼睛从那位的酥胸上挪开,“快进去,哥几个已经玩上了!”
走在前面的那位朝身后四个扬了扬纤纤玉手,后面四个便争先恐后地进茶室去了,身后洒遍地淫荡的笑声,这些笑声像珠子一样,落地直滚。滚得我的心痒痒得难受。
“你咋不进去?”我挑衅地问站着不动的那位。
“因为你不进去!”那位抛了个媚眼,一边抬起玉手,就要来吊我的肩膀。
我见了蛇一样,笑着挑开她的玉臂:“桃红,我是老规矩,你别来沾攀我!”
“干吗呀?装什么正经?嫌妹妹脏是不是?”桃红撅着小嘴,很不高兴。
“哪装了?”我想我一定装得一脸的无奈。
“那就是嫌我脏了!”桃红将头一扭,气色很是不好。
“不是,怎么会呢?”我肯定显出了一副更加无奈的样子。
“不是?哼!”桃红露一脸不屑,“人家是冲钱来的,你爱咋的咋的!你以为哪个稀罕你?稀罕得脸都青了?嘿!”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我耸了耸肩,双手环在胸前,眼睛望着正前方,定定地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桃红无奈,悻悻地进了茶室。我接着就听甩手局长喊:“萧克,你他娘的看不上你嫂子手下的姑娘是怎么的?怎么老叫她们气受?”
我不语,心里冷笑;嫂子?嫂锤子!谁他娘不知道这茶楼只是挂你已经离了婚的老婆的名义,实则是你这王八蛋的?要真是你老婆的,你这个王八蛋说不定倒不糟蹋人家良家女孩了!我这他娘的是遭了什么孽,怎么跟你们这一群人渣混上了啊?唉!要不是嫂子一再叮嘱,老子真想一抬腿走他娘!
我给秃子当上这保镖兼司机,是嫂子娘家七拐八弯一个亲戚介绍的,来之不易,嫂子特珍惜,可我却觉得干得像个龟孙,憋屈得要命。
“萧克,你给老子进来!”秃子仿佛被伤了面子,在茶室里咋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