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里喜欢鹅黄色。
雌父被宣告死亡,米里被雄父放弃,成了低贱雌奴的那段时间,常常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反复琢磨。
死亡应该像光一样,是暖的,是解脱,是鹅黄色的。
米里出自米家,米秋阳殿下贵为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哪怕低调,也会有许多牢牢盯着的苍蝇。
这些苍蝇发现米家高价卖出去的一批雌奴中有个高学历的亚雌,哪怕不知道米里其实是米秋阳众多雌侍中不起眼的一个雌侍生的一个不起眼的幼崽,也会花心思买回去。
米家雌侍和雌奴多,免不得搞出些意料之外的幼崽。
这些幼崽,和他们的雌父一样,脑门上被贴着大大的标签,标签上写着他们能为这个家族创造的价值。
有价值,那就能有幸被米秋阳殿下悉心培养,在价标上覆盖一张“米家”的标签。
没有价值的,哪怕死了,也连出路都查不出来。
那些家族把米里买回去,刨根究底的查,却查不出什么能利用的价值,难免失落。可花了高价买回来,总要回点本,就会再高价卖出去。
几经转手,米里便彻彻底底沦为了最低等的雌奴。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了,脏脏的,窝在黑漆漆的墙角,硬了臭了才会被奴隶市场的工作员发现,连个席子都没得卷,直接拖出去烧了,一了百了。
没曾想,某天一睁眼,因为价格低学历高,又正好是种植系毕业的,专业对口,被搞种植的万家买了去。
伺候树,比伺候虫简单许多。
他活儿干的好了,好歹能有口饭吃。
有饭吃,有水喝,种树的时候还能和小树苗一起晒太阳,米里觉得,不用死了。
死而复生,哪怕处境依旧艰难,也是会欣喜的。
欣喜,便难免会生出些希望,一些对活的渴望。
于是,当被捆上铁链,拖出地下室时,米里还在安慰自己,自己干活很努力,不会再被转卖的,一定是被送去另一个林场种树。
可事实就是,万家不要他了,要把他送去一个新的家族。
这家的家主姓穆,叫穆哲。
米里的记忆力很好,但他时常会回避痛苦。
他觉得,遗忘痛苦的过往,是一种极好的自我保护。
生活变好后,他不怎么回头看,不去计较对自己残酷的家族,不去试图掩盖自己肮脏的雌奴经历。他更喜欢努力工作,以期让以后的生活更好一点,更好一点。
特别是,在他发现有了雌父和格予的关系,他也能沾光,受到从前完全不敢奢望的穆哲殿下的庇护时,他更是日夜都不敢合眼,只想着努力,向上爬,爬到再也不用被关进地下室的高度。
爬上去,不报仇,只报恩。
把橙黄色的暖阳,铺洒在穆家这个温馨的大家族里。
可某一天,雌父问他,你要不要结婚,现在有一个非常合适的雄虫阁下,你如果愿意,可以试一试。亚雌没有雌虫那样强悍的忍痛能力和恢复能力,你混乱的精神力哪怕一直靠信息素安抚,也肯定比不上雄虫的彻底安抚。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见过穆哲殿下是如何对待宋唯雌子的虫,应该都很难再接受其他的雄虫。
那种巨大的落差,会让他觉得,是重回了火坑。
烈火炙烤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