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也要疯了,就像其他那些大脑、就像乔布斯一样。”我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问不出更多的内情了,也无法让他安息。”
杰克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我听见几下拍打声,问:“怎么了?”
小红听起来十分无语:“他拍了拍沈荆的箱子,就像是试图修理老式电视机一样,你知道吗,信号不好的时候就上去一顿拍。”
我:“……”
杰克辩解道:“我在试图安抚他。”
我问:“沈荆看起来有被安慰到吗?”
小红:“完全没有。”
小黑:“而且感觉再摇两下就要成脑花了。”
杰克又说:“那我试着重启一下这个陷入混乱的主脑计算机,让他冷静下来。”
kp:“你发现自己无法关闭这个设备,这个主脑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着信号。事实上,只是站在这里而已,你们已经感到头晕耳鸣,被猛烈的电磁信号所干扰。”
虽然他这样描述了,但我并未感到强烈的不适,反倒是身旁有人似乎因痛苦哼了一声,听着像是赵英俊发出的。
果然赵英俊虚弱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好痛。”
小黑:“嘘,别说话。”
“我来吧,”我说,“沈教授,我知道这一切来得突然,让您难以接受。但是请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们来救你了。”
良久之后,沈荆的声音响起——沙哑、低沉、沧桑:“救我?怎么救。你们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
杰克:“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想起来,那一天,我从图书馆借到了死灵之书——那本是不该外借的图书,但徐思哲同我说有重要的物理研究发现,只需要这本书的内容加以作证……之类的鬼话。他约我在我家宿舍楼下见面,我带着书下去,他直接将我敲晕绑架,带回到了这家工厂里。然后他将我……”沈荆哽咽了一下,痛苦地说,“他将我肢解,在我身上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他把我的大脑安装在这台计算机上,把我做成了这个非人的、邪恶的主脑计算机的核心部件。”
其实这些内情我们大概已经了解或猜到了,但听沈荆亲口说出来却更显真实和触动。他接着说:“可笑我这一生,活得庸庸碌碌,没情商、不会交际,工作时相处不好同事,搞研究时伺候不好领导,教书时讨好不了学生。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这颗大脑了,这颗高智商的大脑,哈哈哈哈哈,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我说:“请别这么说,如果您作为一个社会人而言真的毫无价值,那我们也不会费劲千辛万苦来找您了。您看看我们这么多人,都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救您,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谢谢你们,”沈荆的情绪听起来平缓了一些,“只是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怪物罢了。”
“可笑我之前还一直自己在帮助你们,我以为自己坐在我的房间内,在我的键盘前,升级着我的老式设备。”沈荆沮丧道,“但是,其实我只是连接着周围的其他大脑,我的每一次所谓’升级’,不过是由思维活动强化着原有的神经连接,催生新的神经束并提升这个主脑计算机的超级性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