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乐又在一间商店前边的空凳子上坐了十几分钟。
路上有不多不少的行人,不多不少的汽车,大团的云像棉花一样悬挂在天上,飞鸟下落,天际起伏,金黄色的阳光从路口照到巷尾,落在徐嘉乐翘出去的脚尖上。
在玉门这座城市里,穿着同样的工装的石油工人数不胜数。
徐嘉乐站了起来,很显然,他是有目的地的,顺着街道往前走几十米,就是第一间单位,再往前,是另一间,走得远一些了,就是丁娇的任职处——石油管理局……
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徐嘉乐告诉韦舒霞:“妈,我做了一件事儿,你别骂我。”
“怎么了?”韦舒霞把盛了稀饭的碗放在桌子上,她慢吞吞地坐下了,盯着徐嘉乐,问道。
“你先保证不骂我。”
“好,不骂你,坐下吃,慢慢说。”
徐嘉乐从盘子里抓起一个馒头,咬一口,他说:“管理局那个打扫卫生的老陈……他在好几个单位打扫卫生,我每个单位都去了,把他的笤帚、墩布、扫把全都偷了,扔在垃圾站了。”
徐嘉乐的话令韦舒霞和徐鹏费解,在责备他之前,他们更多的是疑惑和诧异,两个人都睁圆了眼睛,皱起眉头,盯着徐嘉乐看。
韦舒霞问:“你坏不坏?偷人家的东西干什么?”
“你们没听说过他脑袋有病?”
“有病就有病,”韦舒霞把筷子分给每个人,她说,“和咱们没关系。”
“你快给人家送回去,没得玩了?”徐鹏挠了挠眉毛,接过筷子,说,“那都是可怜人,过得不容易,你捉弄他干什么?”
“你们答应了不骂我。”
徐嘉乐捧起温热的稀饭喝了一口,韦舒霞往他的碗里夹菜,说:“我们都知道你平时乖,是有人带着你去偷的?”
“不是,我自己决定要偷的,他不是个可怜的人,”徐嘉乐吸了吸鼻子,看向韦舒霞和徐鹏,说,“丁娇阿姨说,老陈抓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她从单位跑到学校门口才敢停下,这不就是耍流氓吗?我不能治治他?”
徐嘉乐越说越激动,他放下了筷子,显得义愤填膺。
“真的?”韦舒霞低声问。
“就是真的,我本来是准备打他的,但觉得不保险,万一他讹上我就麻烦了,就……想了这个办法。”
猛地,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韦舒霞看着徐鹏,徐鹏打量着徐嘉乐,他想了想,才说:“那也不能这样,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怕,我从你柜子里找了件旧工作服,还戴帽子了,没人看得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