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三年都没见你,看见你我高兴得我爹妈站面前都不认识了,还能闻得见吗?”她哭得更凶了。
&esp;&esp;他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的“爹妈站面前”并不是真的她爸妈在场,而是形容她见到他的心情,他乐了。
&esp;&esp;他认识的人可不会这么随便把父母挂嘴上,相反,有人这么提及他们的父母,他们会觉得非常冒犯。
&esp;&esp;她视线滑到他手上提着的女士内裤,她会将阴干的内衣用室内取暖器烘一遍,忘了收拾敞放七八条是常事。
&esp;&esp;“乐乐,你过得不好。”他的声音像无机质的文字语音转换器。物品摆放会折射出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她的房屋比三年前他替她收拾的那次更乱了。
&esp;&esp;他的话戳到了毫无防备的她。
&esp;&esp;“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esp;&esp;“我以为这四年你都在我附近,守着我,不是,对吧?”她抽噎着问。
&esp;&esp;“不是。”你是一个观察对象,能知道大致状态就可以,况且普通人的生活转折都非一日积累,通常多年才会有一个变化。
&esp;&esp;不过,视线落在她哭得通红的脸他不认为现在是说这话的时机。
&esp;&esp;“我就知道!”她咳起来,转而无声流泪,“你他吗一个人也能自在快活,只要不作奸犯科,没人能阻止你潇洒!咳,又逼我骂你,贱人一个。”
&esp;&esp;“骂我如果能让你好过。”他无情拆穿她,“乐乐,你是抱有我应该生活在你附近,时刻守着你的期望,然后对我失望,生气?”
&esp;&esp;她没回答,幽幽地看着他,无限眷恋。
&esp;&esp;“不是?还是有别的原因?”他问出来就想起昨晚失去的记忆,要是是一场性事,那他不应该察觉不到。
&esp;&esp;“你该走了。”她下逐客令,看他的眼神却不是。
&esp;&esp;“我发现你睡得太多。”他突然转向,用很职业的口吻问她:“平日里睡眠时间也很长?”
&esp;&esp;还有一点时间。
&esp;&esp;接下来他给她普及了人体八大腺体分泌,睡眠时长影响其中一分泌,分泌失调情绪异常,理性思考受到影响,触发躁郁症或者抑郁症,听得她眼泪断流,怔怔地:“今天怎么走的说教风?”又若有所思:“我月经不调也是因为这个?”
&esp;&esp;“不,我是想建议,你该多出去走走,多跟人见面。”她的住处环境告诉他,她社交面很窄。
&esp;&esp;“哦,我还以为你会说‘多做爱调节内分泌治疗’,连梦里都不走套路啊。”
&esp;&esp;“梦里?”
&esp;&esp;“你想说我有抑郁症吗?”
&esp;&esp;她眼神平静,和刚才的歇斯底里完全两个人。
&esp;&esp;他往上挪动身形,想靠近她一点,她真是聪明与幼稚的结合。
&esp;&esp;“没严重到那地步,你知道吗?当你打定独居的主意,”他环视四周,“你就需要预设一个人生活会遇到的各种问题,提前做好准备,而不是放任自流,让不方便演变成更多不方便。”
&esp;&esp;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又开始流:“包括预防太孤单得抑郁症?是不是还要建议我预防老年痴呆?我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认为不用你来教。”
&esp;&esp;她就像个小孩,得不到想要的,就会有破坏欲。
&esp;&esp;本来已经很辛苦去克制缠着他的欲望,辛苦到她都想从此避开繁华,找个隐蔽山头归隐了,用最苛刻的条件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只占据生命很小很小,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她夜以继日思念,渴望,睡着了做梦都还是他,都是不理智的,虚幻的,一个人不可能身心都为另一个人而动,不然她生来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esp;&esp;除非她生来是个失败品。
&esp;&esp;看看他,多么冷静坐那儿,看她的是什么眼神?还那么眼熟。
&esp;&esp;哦,她想起来了,马戏团他看那猴子的眼神就是这样。
&esp;&esp;原来这就是被神怜悯的感觉。
&esp;&esp;“你该走了。”她再一次驱赶他,半阖眼,掩下里面的戾气,“还有,不要叫我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