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奴知道陛下喜欢的自是不同寻常,不过其他一无所知,让老奴如何计较这个礼?礼有定制,陛下贵为天子,就是不知陛下是准备拿她做妃子呢?还是昭容才人?”
“啪!”李治一拍床榻,“瞎扯个甚!”又觉得无趣低声道:“朕倒是想娶了她,可是你不了解那朵带刺的玫瑰,她是那种连huā瓣上都长满倒刺的野蛮暴力妹子,这次下江南便想去见见她,给她一个见面礼,可不知何物为佳?这个女人呢,你只要知道胆大包天就走了,一怒之下,哪怕造反都井松平常典型的脑袋缺根弦的。”
小桂子恍然,他一直知道李治心中藏着一个谁都触碰不到的神秘女人,昔年下江南时在秦淮河畔遇到的,后来从江南回来后,便极少与人谈笑,更是从不谈女人,就连小桂子婉转几次旁敲侧听都默然不答。今日能如此正式说到一个姑娘,简直是天大的不可思议事。
小桂子一直后悔当年为何没有跟着李治下江南,遗失了那段逝去的神秘岁月,归海一刀倒是去了,可指望那个神经大条的吃货能看透李治心思说出个条条道道的所以然,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来的现实,想到自己刚才唠唠叨叨引得李治不满,岂非大坏?
一想到这,小桂子脑筋急速回忆筛选考虑,一阵沉默后低声的建议道:“陛下既说这个姑娘…胆大包天,我想这个姑娘一定是个大大非同寻常的女子。老奴想,女子若非同寻常那必是坚贞聪慧之人,对一般俗物本身并无甚一定嗜好。要紧处是她一定很看重男子是否真诚,是否值得她思念?若值得思念,陛下就是送她一根狗尾巴草,一根木簪,她也会永远珍藏,不惜用性命去保护。否则,就是陛下送给她一座金山,送给她无上的地位和荣光,她也会视若粪土的,再就是知道她喜欢甚么,心中关心甚么,对症下药,不动则以,动则一举拿下芳心,陛下现今如此矛盾,想必是当年并没有走进那位姑娘的心吧?”
李治听得认真,听完以后,起身拍了拍小桂子肩膀慨然道:“小桂子,给力啊,说得真好,朕是茅塞顿开。”回味了一下,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个娘们要强的很,你对她好她不一定对你好,但你对她坏,她必定一辈子记在心里,哪怕你死了都不一定能消气,但一旦她对你好了,哪怕你让她顷刻死在你面前,她不待你重复第二遍,立马如你的愿,倔强的能刺伤所有人,这样的女人本不适合朕,朕也未必会一直去讨好一个女人,可不知怎的,也许得到了会不珍惜,但得不到即使不一定是最好的,却往往是最想念的,朕和她相识在四岁幼年,如今十二年过去了,朕却永远想着她的,擦,那娘们也算是女魔头了,死死的刺在朕心里,拔不出来了。”刹那之间,小桂子惊讶的目瞪口呆,竟是无言以对。在满朝文武官圆们来看,当今天子少年英武,吊不乏胡闹莽撞之举,但思及年龄,这份缺少的老成谋国也可以理解,但人人都不能否认一旦当今陛下想要做成某事,那份坚刚严毅和迸发出的厚重稳健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可在小桂子和归海一刀这些御前近臣看来,李治有时更多的是青春期叛逆倔强执拗的牛脾气,想做的事天塌下来也要做,有时还激烈得让人胆颤心惊。
譬如上次军政分离,虽已是和皇后武媚娘早早商量好的,但武媚娘主张循循而渐,润物细无声,不鸣则已,一鸣惊天下,于无声处听惊雷,可李治偏偏在登基大宝皇位不稳的第一天大朝会中”激烈的颁布了这项国策”一时间天下纷纷攘攘,大批的官员下野,细细算来,竟是不下上万,要不是有一干老国公压着,指不定就出大乱子了。
气得武媚娘少有的跟李治吵了一架,甚至激烈时口不择言骂她,“匹夫不足与谋”,可又不能说李治真的做错了,事后武媚娘还得支持他抚慰他替他计较补一干漏洞。
像李治这样的少年心性,今日能如此庄重认真说出想念一个姑娘十二年的话”可见决然是深深的爱上了也忘不了这个女子,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深深的刻在心里。
小桂子感到奇怪的是,当今皇后英气不乏妩媚,聪慧明智懂进退,几位皇妃又春huā秋月各有千秋,陛下何必自挂东南枝去想一个分离十二年的女子,秦淮河边?难道是金陵的佳丽?可一般闺秀何能当得起李治一句,胆大包天”这份评语在小桂子看来,如今二十芳华的皇后武媚娘也达不到的,这又是谁家的姑娘呢?
看来这事还得询问一下老搭档归海大武痴,但是不管怎样,小桂子还是非常〖兴〗奋的。
他一直关注着李治,看他面对迷醉奢华仍能够平常度日,从不做些顽废堕落之事,十二年来,小桂子一直看着李治招揽各方人才,不着痕迹笼络厮混在长安各路子弟中,主动扶持大量南方世家,小桂子至今仍深深感受到每到月末李治都会前往紫宸殿向父皇李世民汇报国事的小心翼翼和沉重,父子两人每一次交谈都是一整夜”这乃宫闱秘事,也只有李世民身边的大总管多喜和自己知道,多少次李治都咬着毛笔彻夜未寝,世人只看到他纨绔胡闹的一面,惊叹他的成就,却从不看小小孩童的自幼努力。
及至到了十岁时”偶然听见利州武氏媚娘时,李治就跟中了魔一般,竟然拒绝李世民为他准备的婚事”娶太原王氏嫡长女王灼华为正妻,悍然闯入采选现场”豪迈的一塌糊涂抢走了武媚娘,对此小桂子一直很迷惑,他不解为甚么光是听到武照武媚娘这个名字,当年的陛下便会如此癫狂,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李治心中一直藏着一团迷迷蒙蒙的云雾,那云雾中藏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人说的秘密,正如陛下生儿能言一样,大贤之相,当年极大的缓解了先皇杀兄囚父再杨广光的恶论,可当年也因此受到过刺客的刺杀,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今,陛下心中有这么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小桂子是从内心感激那个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女人,茫然间李治能坚持到现在,似乎多亏了她……想着想着,小桂子不禁唏嘘长叹。
“唉唉唉,小桂子你叹气个毛啊,不知道朕现在心情不高,郁闷了你负责?”李治翻翻白眼。
“鞍下!”,小桂子嘿嘿道:,“老奴这是为陛下高兴,陛下春天到了。”,李治哈哈大笑:“春天你大爷,朕一辈子都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清,寂寞如漫天鹅毛大雪的,就等着让百huā凋零时,化作厚孕实实的大雪严严实实压上去,摧残到死。”
小桂子一个深深的鞠躬,道:“瑞雪兆丰年,陛下大爱,天下女子有福了,老奴佩服。”
说完,一主一仆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落点,小桂子突然低声道:“陛下,老奴刚从含元殿过来…………”
李治收敛笑容,回到床榻上,靠在抱枕上歪斜着,沉吟道:“说说吧。”
小桂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武媚娘和五姓女在含元殿中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搬过来,连口气都说的极像,简直就走过耳不忘相声大师的综合加成的优秀内侍的终极体现,李治闭上眼甚至能回想出当时众女的表情,气氛的跌宕生姿,凤眼顾盼,犀利磅礴。
一干回报说的细致入微,不曾落掉一句一字,这是小桂子这么多年练就的本事,天下绝顶,一般人望尘莫及。
听完后,李治不置可否,悠然的睁开眼,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微笑道,“媚娘的气场还是太强了。”,小桂子却是怔怔的看了李治一眼,随即眼脸纸垂,装作没有听见。
李治摸了摸下巴”那里不知何时已经长出唏嘘的胡渣子”很他娘的男人,想了一会儿,“后宫之道,在于平衡,相处和谐,可无论名义上还是实质上媚娘都是六宫之首,她做事朕历来踏实,那五姓女也个个不简单,只是经历的事太少,缺少了斗争经验,难免手段缺了点,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朕思谋日久,渍事冷眼旁观就行,只要抓住媚娘和王灼华这两个主要矛盾,就出不了大问题,这么大一家子,个个都走了不得的女人,想让每个女人相处跟用一个亵衣,太过天方夜谭,吃力不讨好,朕是没这个大智慧大手段大毅力搞定喽。对了,小桂子,你说朕甚么时候能够达到万huā丛中过,片页不沾身,让女人看一眼就恨不得以身相许”huā痴到底的情魔程度呢?”
“世无情魔,无处寻觅?只在自为,陛下……嗯,再加把力气,必有修炼功成的一天。”小桂子憋红着脸吭哧的鼓励道。
“你妹的”站着说话不腰痛,试看方今天下,豪放之女大出,恰如战国争雄,名士辈出,前浪未退”后浪已涌,一个个彪悍狂野豪放的摧枯拉朽,多有奇葩”可叹我大唐之世,怪异连连”明明阳刚豪迈,偏偏柔能克刚,世人竟以惧内为荣,每每说起,周围之人一脸激赞,是挺让朕这等风流情圣为难的。难道要做暴力控?”
小桂子皱紧眉头,轻声问道:“陛下,在老奴想来妇人不过一介妇道人家,为何诸如房相、还有任瑰任大人这些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宰相大臣都如此害怕?”
李治愕然,低头想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