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二弟,沈忠感慨的道:“她当时一把推开了我,说很晚了,想回家了,大哥也只是仗着一股酒劲,泄了就提不起来了,不想勉强她,只好送她回家。路上问她为什么要拒绝。她说“想在洞房夜交给自己”说起来惭愧,年轻气盛啊,当时一听有点生气,就说:,难道你认为我是个随便的人,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还不了解?”她心里很难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算了,无非是私奔抑或棒打鸳鸯,只是后来大哥和人街头斗殴,受伤了,她就偷偷来看我,悉心的照顾,一个人孤孤单单习惯了,突然感觉有个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所以在她起身时,就拉住了她,强行…………就这样,在那个夜晚,她一个富家千金完完全全把第一次交给了我。躺在我的怀里,脸色宁静。
大哥当时血气方刚的,常出入勾栏院子的,她知道后,脸色很不好看,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眼泪都不禁得流了下来,大哥只有向她保证,今后再不去那种地方,出息了,就去她家娶她。她相信了,可是命运竟是这样作弄自己,缘分擦肩而过。
狐朋狗友的多了,难免会学坏,在一天晚上,她看见大哥从当地的一个很有名的青楼里出来,外柔内刚的她就跟大哥断了,再不肯晚上出来了。”
沈贤放下酒杯,出了口气,低头道:“男人风流点本也没错,但大哥面对如此待你的女子……,也确实过了点,男儿一诺千金重”既已诺言在前”大哥食言而肥在后,不是豪男儿所为。”
沈忠捏了下鼻子,一阵唏嘘,竟是虎目含泪。”大哥也曾经幻想着和她生一双儿女,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让她父母看看,然后陪着她到老,然后慢慢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一切的一切,都毁了,大哥就一直等她”直到有一天听说她有怀孕了,当时大哥高兴的彻夜大醉三天,去找她时却发现家里竟办起了白事。”
沈贤惊道:“莫非她爹爹竟忍心将女儿浸猪笼……”
沈忠摇摇头,玩着手里的青玉酒杯,声音低沉:“她爹得知后,被活活气死了,大哥我……,再没敢去见她。”
“那大哥你……?”沈贤顿时一惊,好烈性的老爷子。
沈忠苦笑,眼泪都递进酒杯里”合着酒一口饮干,杯落见底。
“她家人丁不旺,但老爷子有大志改换门庭,使家族从世代商人的身份中摆脱出来,成为士大夫贵族世家,她气死了父亲,又是未嫁先孕”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也许是愧疚,抑或其它,她独自背起了她父亲一生的遗愿,振兴家族”让肚里的孩儿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世家子。”沈忠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九尺汉子竟然呜咽痛苦起来。
“很难吧。”沈贤忠心的佩服这位已经死去的大嫂,换位一想,哪怕一个老爷们儿面对这样的事也要欲哭无泪的。
虽说商人在隋唐年间已经不再像明清时公然被人蔑视,但在官署与世人眼里,却终究是言利的小人”君子羞与其为伍。
沈贤虽未经商过,但当年有力天下,看到不少睿智通达的行弃,走南闯北时遇到的某些歧视,旁人看了都有痛彻心肺的体味”所以反而没有一般人鄙视商贾的想法。
如今朝廷竭力拔高商贾地位,状况好上许多,但放在建国初期,百业凋零,一介商贾,别说与高车驷马的王公显贵们有天壤云泥之别,即便是清贫的寒门士子或郊野寻常百姓农夫,提起时也是常常不屑,中间不乏一些仇富嫉妒之心,而一个败了门风的富家千金,却要担起如此重担,凄凉仿若在眼前,可以佐杯中之酒了。
用手拭了拭泪,沈忠继续道:“后来我就一直暗中保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有点功夫的小护院,后数月,她出外采购丝绸茶叶,不知哪条沟渠没有渗到,得罪了谁人,别人竟要驱逐她这个有孕的女商。
她愤而争执,最后闹到了官府里裁决。那府中大人官声颇好,她也满怀希望,谁知进得府中,那些个官员小吏们都气昂昂进去了,她一个待产的女子却被府吏挡在院中等候,严令不许走动窥视!那是个冬天啊,北风呼啸的能冻死头牛,她整整站了一个时辰,浑身冻得僵硬,也不能到廊下避风处,更不要说到客厅取暖。
那时候,我就在院墙上偷看着,恨啊,一个汉子活到这个地步,屈辱啊,暗暗对天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名声不错的官,将来也一定要让我们的儿子入仕做官,永远不要做这种富而贱的商人!完成那死去的老岳父和她的梦想。”
“后来呢…………”沈贤细声问道,他明白结果快出来了。
“后来我就真的杀了那个官,然后天涯海角的逃着躲着不敢见人,做起了见不了光的卖命杀手,直到遇到了二主公,被二主公赏识,以二主公出身清河崔氏,被誉为天下第一姓,除皇室外的公认天下第一世家,动用了属于他自己的关系网,那个关系网大哥是没权知道的,但让一个小子入仕当官,改换门庭自然是件小事,但对我来说却必须用命去偿的天大的恩情,以死报之。二弟,大哥的故事说完了,你懂吗?”沈忠平静的看着自己手握大权的二弟,意味深长。
沈贤站了起来,转身就离开了,他懂了,他已经从大哥这个私人故事里得到了很多的信息,只要找到那被刺的官员,就能找到自己“大嫂”家,就不难找出那个帮助自己侄儿的官员,顺藤木瓜,以锦衣卫恐怖的渗透力和办事能力,一个关系网很快就会出来,至于这个关系网大到甚么程度,到时候又如何抉择,那就是狸下的事了。
“大哥啊,其实你报的不是恩,是情啊,放心,你担心的弟弟我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沈贤说出一句安了大哥心的话,然后又笑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向陛下为大哥请功,将功赎罪,陪大哥衣锦还乡,看看嫂子。”
沈贤匆匆走了,现在有许多事等着他办了,沈忠重重的喘了口气:,“二主公啊,忠只是说个故事而已,不能怪我啊。”
沈忠从嘴里后槽牙关中扳出一粒小蜡丸,那是万一自己受到严刑拷打撑不过去沈忠为自己最后留下的礼物,现在用不上了,沈忠矢笑着将手里的小蜡丸猛地掷进湖里,心情舒畅。
小蜡丸带着一条美丽的弧线,坠落湖中,不一会儿,碧绿的湖水中浮起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金鱼,森白森白的,倒也着实诡异而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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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动明王,天下第一世家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暴来临之前,都会以一种异常平静的方式为开端的。
龙渊二年六月初七,又是新的一天,整个长安城和往常一样依旧沉浸在盛世大唐的欢声笑语之中”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叫卖声喧嚣尘上,晨起的阳光让空气微微燥热,交易的商旅反而更加热闹了。
晨阳初生,只见一队人马迅速的奔进大明宫,戒备森严的大明宫城防看守对着队伍遥遥敬着军礼”直到马蹄消失在宫门,直入皇家内苑。
半个时辰后,沈贤带着一道圣旨快马加鞭的冲出大明宫,直奔长安府,不一会儿一则消息传遍长安,三日后,长安城外斩首薛延陀宰相叛臣杨善游,消息一出,满城惊喜,关于杨善游的往事也悄然在长安流传开来”不到一日,全城都知道,杨善游也叫崔善游,居然是天下第一世家清河崔氏嫡长子,当今陛下不计前嫌,饶恕清河崔氏满门,一时间,崔氏名声大损”市井百姓纷纷大赞当今圣上仁义。
长安崔氏大宅”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正门前,一个青年人清晨踏着朝阳和尘土走进这座高门府第。
青年人是由后门进府的,所有前来探听消息的人一律挡驾,府中的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