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珩松口气。
“就是……”容因蹙眉,不太理解似的,碰了碰自己的唇,“这里有点痛,也是发炎肿起来了吗?”
江予珩的视线也落在他红肿的、甚至还有细小破皮的红嘴唇上,猛地咳嗽了两声。
“唔……应该、应该是的吧。”他含糊不清地说。
“哦……”容因只知道自己昨晚发烧了,但是不清醒的意识不足以支撑他判断发生了什么,也不足以让他清醒之后再回忆起来,只有隐隐约约的印迹能让他判断,昨晚应该是江予珩照顾的他。
生病后的强大的疲惫感袭来,容因恹恹的有点提不起精神,反应也迟钝了些许,江予珩跟他说话,总要重复第二遍,他才能愣愣地给出答案。
从高空摔下来,又被雨水浸泡一夜的呼救器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江予珩多次尝试未果后,只好放弃。
容因的烧堪堪退了,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完全恢复,难受到提不起劲的身体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底会不会来的救援加剧了他的委屈。
他坐在江予珩整理出来的草堆上,浑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到处都是泥点子,长发散乱地搭在肩上,自以为很小声地吸吸鼻子,抽泣了一声。
不远处正在研究怎么样可以爬上去的江予珩动作顿了顿,却没有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心一意地研究面前这个光滑的石壁,仿佛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争强好胜的公主殿下想必不会想让别人看见他掉眼泪的一面。
即使江予珩现在只想好好抱抱他。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和拼命掩盖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江予珩背对着容因,艰难地忍住了想要立刻走过去的冲动。
“江、江予珩。”容因的声音还在抖,但听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憋住了,“你说我们可以出去吗?”
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不知道是不是再次烧起来,他看着江予珩的背影,忽然很想要一些安慰。
“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容因低低地说。
他跟着一起摔下来完全是意料之外,系统不知为什么也联系不上,容因不知道破坏了剧情,傅敛到底还会不会按照原本的设定在今天的一早找到这里,然后把他们带出去。
江予珩给容因当了垫背,背脊处全是一大片青紫,脊骨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军装裤底下的大腿全是交错的伤痕,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斑驳的血痕看上去很严重。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表情和平常告诉容因该睡觉了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会有的,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容因看着他,感觉安心了一点,就冲他点点头,似乎情绪高了不少。
话音才落没多久,头顶上方忽然传来说话声。
最先开口的那个似乎很生气,声音不断提高,忽而又变得低下来。
容因期待了太久,这时候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太过用力,眼前甚至一黑,身体不受控地晃了晃。背后有一双手及时撑住他,江予珩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心一点。”
容因抬头看他,向来整洁得一丝不苟的江予珩眼睛里已经泛着血丝,下巴处也长出了青涩的胡渣没有刮,颧骨处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混乱而狼狈。
很不像他。
江予珩却不以为意,和他对视时问他:“站稳没有?”大概是离得太近,又或许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热,再要不就是容因更加蒸腾而起的愧疚感加剧了这种感受。
总之,容因脑子一热,忽然反手抱紧他,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声音很闷地说:“嗯。”顿了顿,第一次对容泽以外的人说出这样类似示弱的话,“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江予珩没说话,但容因感到环在他腰间的手力度加大了,随后是一句轻而缓的应承:“好。”
脚步踏过枯枝落叶的细微咔擦声响迟来地响起,陷阱正上方的边缘处,有人很清晰地冷笑了一声。
容因趴在江予珩怀里动了动,抬起头去看。
秦昼站在陷阱口,笔挺的军装褶皱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臂膀处还有挂着的灰黄色落叶没来得及扫下去,状况竟不比在底下呆了一整晚的容因好到哪里去。
他神情冰寒一片,嘲讽道:“看来倒是我多事打扰到你们了。”
“没想到‘可以不可以抱抱我’这样的话,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从公主殿下嘴里说出来。”他嘴角撑起弧度,笑道,“看来从前是没找对人啊。”
秦昼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是不是要问问江同学,是怎么哄得公主殿下高兴的?这样——”
“这样乖地呆在你怀里。”
容因瞪大眼睛,站在秦昼身后,缓缓走上前,面无表情的人,赫然是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