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超霍然一省,心里登时就明白了。
祈圣因“咦”了一声,说道:“你的面色怎的这样苍白,也是不舒服么?”
孟元超道:“没有什么,或许是有点饿了。”
祈圣因暗自想道:“他适才受了杨牧的诬蔑,心情自然是很不好过,也怪不得他有点心神不属的样子。”当下笑道:“好,那么咱们赶快找着邵叔度,把这封信给他。好放下心来吃饭。”
邵叔度听说祈圣因的朋友有一封信留给他,初时也颇惊诧,因为他是一个隐士,尉迟炯祈圣因这对夫妻则是关东马贼,和他一向没有来往的,按说不应该有共同的朋友。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叫孟华娘,是个寡妇。”
“孟华娘?是个寡妇?奇怪,我可并不认识有个姓孟的寡妇呀!”邵叔度说道。
祈圣因不由得也纳罕起来,说道:“她的信封上是写明交给你的,你就拆开来看看吧。”
邵叔度看了这封信,这才知道“孟华娘”就是云紫萝。
原来云紫萝因为不愿在人前露面,这封信她是早写好了的。准备万一找不到邵叔度单独谈话的机会,就托人转交给他。但却也想不到自己会走得这样匆忙,以至不能不托祈圣因代为转信,作为不辞而行的交代。
云紫萝这封信是把他离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的,告诉他清廷的鹰爪曾到过西洞庭山骚扰,萧夫人只好迁地为食,带了自己的女儿和他的女儿回三河县原籍去了。信上没有署名,但邵叔度看了这封信,当然也就知道是云紫萝了。
“这个孟华娘到底是谁,现在知道了吧?”祈圣因问道。
信上没有署名,邵叔度知道云紫萝是不愿意他说出来的,他看了看孟元超,想要不说,但尉迟炯夫妻在武林中是何等身份,他可又不愿意在尉迟夫人面前说谎,只好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她并不是寡妇,她,她就是杨牧的妻子云紫萝。”
祈圣因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悄悄溜走,原来她是杨牧的妻子。唉,有这样一个丈夫,当真是宁可做寡妇更好。”
孟元超虽然早已料到了是云紫萝,但从邵叔度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却仍是心情激荡难以自休。“我们的孩子名叫杨华,其实是应该叫做孟华才对。怪不得她取的假姓名要叫做孟华娘。“唉,只从这点看来,我已经知道她是永远不能忘记我了。唉,紫萝,紫萝,你又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见一见呢?”
孟元超不禁暗自神伤了!
孟元超暗自神伤,想道:“紫萝受了这样大的刺激,此际正不知是如何伤心!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可有谁能够安慰她呢?”
祈圣因暗自叹息。“他和杨牧的妻子想必是少年爱侣,至今尚未能够忘情。可惜云紫萝已经是为人妻母,他们的这段情缘,不了也应该了结了。我应该想个办法解开他心上的结才好,晤,对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个可以在他的心里替代云紫萝的人!”
“你瞧,金大侠和林无双在前面等着咱们呢,咱们赶快过去吧。”想至此处,祈圣因微笑说道。她的丈夫想替孟元超做媒人之事,她也是早已知道了的。
四人会合之后,祈圣因暗暗使了一个眼色,金逐流懂得她的意思,故意放慢脚步,和祈圣因走在后面。
孟元超和林无双不知不觉的走在前头,正当孟元超心烦意乱之际,忽听得林无双低声说道:“孟大哥,你还记得那天你说过的两句话吗?”
孟元超怔了一怔,道:“哪两句话?”
林无双缓缓说道:“那天我和你登上泰山,不是在路上看见有一方刻着杜诗的石碑么?”
孟元超道:“不错,那是诗圣杜甫的一首‘望岳’五绝。”
林无双道:“我喜欢最后那两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当时你曾为这两句诗意发挥,你说:‘站得高,看得远。这是千古不易的名言!’”
孟元超猛然一省,说道:“一个人是应该站在高处,眼界才能开阔。”
林无双又道:“我觉得还应该加上两句,意思就更完全了。”
孟元超不知不觉给她引起了兴趣,说道:“是哪两句?”
林无双道:“还应该只向前看,不向后看!”
孟元超如受当头棒喝,喃喃自语道:“啊,只向前看,不向后看?”
林无双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往往免不了为往事所苦恼,你说是么?”
孟元超蓦地想起了宗神龙奚蒋林无双的那些说话,想道:“她和牟宗涛也是青梅竹马的伴侣,或许她对表哥也是尚未能忘情?不过牟宗涛却怎能和我的紫萝相比,他们之间的情感,也决没有我和紫萝的深厚!”但虽然如此,他亦已是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对林无双的说话比较听得进去了。当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一个人是唯有向前看不向后看,才可以免除这种苦恼。”
林无双微笑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有过这种苦恼的,现在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