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灯光下,依然可以窥见许多深浅不一的凹坑。
“你先准备一下,等一哥那边跟观众说完词,指示一下来你就可以开始了。”一位个头不高,但身形柴瘦剃着板寸的男人走来冷漠道。
路炀勾着口罩点了点头。
紧接着这位柴瘦板寸脑袋朝路炀身边一转,冷漠的五官瞬间由冬转春,对着贺止休堪称温柔地眯眼笑起来:
“贺摄,你看灯光还有啥要调整的不?一哥希望您今晚务必把他拍的好看点,好久没上微博营业了呢!得添点逼格。”
“够了,我一会儿自己找角度吧,你们忙自己的就行。”贺止休礼貌道。
柴瘦板寸立时点点头,又殷切地好言好语数句,随即看也不看路炀一眼,转身就走。
等人背影远去后,路炀才瞥着他:“贺摄?”
贺止休挑着眉:“有事么路滑。”
“……”
路炀:“滚。”
“这么冷酷,”贺止休低笑了声,旋即揶揄地看着路炀:“这下放心了么,我的任务不是拍你,而是拍那位网红主播。”
他顿了顿,玩笑似得又说了句:“我拍照收费可是很贵的。”
路炀眉梢微扬,打量似得在对方身上游移一圈,最终停在贺止休手中托着的单反相机上。
直至不远处的卫一一小助理发出提示声,他才轻缓道:
“想拍我滑板照也是很贵的。”
贺止休不由“哦?”了声:“多贵?”
“千金不换。”
紧接着就听“咣当!”一声重响,滑板四轮重重落地,少年如弓弦般在夜色下飞驰而出。
濒临深坑边缘之际,路炀骤然一个急刹,连人带板原地陡转一百八十度,直至一侧板底压住边缘线,与坡道形成直角,滑板四分之三与他整个人一同悬空于半空——
“哗!”
少年身形倾斜的瞬间,塑料滚轮失控般朝下疾驰飞出,一路径直抵达足有三米深的最低处,顷刻又借着下坠的惯性,如履平地般倾斜着攀上对岸的弧形上坡。
“咣当!”
又是一记重响骤起。
只见路炀临近终点时陡然调转身形,朝着来时的方向下坠盘旋。
岸边耸立的人工白炽灯投照而下,拉出一道深色黑影,月色下就这么跟随着路炀的身形伸缩自如。
肉眼望去,那速度快的几乎要在虚空中留下残影。
时间仿佛转瞬即逝,又似乎被拉得很长。
不知过去多久,在周遭静谧的只剩滑轮滚过地面发出的闷响之下,路炀出乎意料地疾驰至来时下坠的坡面处,那里岸边架着卫一一正开着直播的手机。
而屏幕后方不远处,则站着贺止休。
匆忙一瞥间,只能看见对方掌中托着摄人的长筒镜头,半张脸被遮在相机后方。风从左侧向右刮去,额发飞舞下的目光却直眺前方。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拍,还是在看。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路炀突然抬起了头,耳边发梢飞扬,银色耳扣跟随动作,在月光下拉出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轻盈弧光,被遮挡在帽檐下的双眸毫无征兆跃入镜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