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达佐孽他们会带着工具过来,但目前没有这个条件,我只能徒手挖土。幸运的是因为下了几场雨,土质被浸泡得比较松软,徒手挖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埋头没挖几下,手腕突然被人按住。
我抬头,见酷拉皮卡蹲到我的身边,神色沉静地开口:“现在应该先去避雨。”
“聪明的保镖先生……”我抬起沾满泥土的手,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
酷拉皮卡打量了我一眼,神情稍显困惑,似乎在问,“然后?”
“你再看看你自己——都已经被淋透了,避不避雨还有什么关系?”
我抹了一滩污泥到他白皙的手背上,在他诧愕的眼神中,冷静地提议:
“所以,我们还是先把这一趟的正事给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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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酷拉皮卡的加入,浅浅的土坑很快就挖好了。
他亲手把装有他族人眼球的容器放了进去,湿淋淋的金发垂在眼睫前,遮掩住了一时的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动手,捧土填埋。
我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一定经历了非常不平静的心绪波动,所以并没有出声打扰,只在他填土的时候偶尔帮一把忙。
等到终于把火红眼埋葬完毕,酷拉皮卡也抬起了眼睛。
萦绕在他眼底的阴郁沉重散去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明朗神情,向我道谢:“谢谢你……”
话至一半,他突然顿住,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比较好。
“你可以叫我妮翁。”我接口道。
于是他笑了笑,再次说:“好,谢谢你,妮翁。”
大颗的雨滴砸落到皮肤上,激起不怎么舒服的触感,衣服和头发全都湿透,紧密地贴附在身体周围,连手脚衣摆都糊了一层淤泥。
这本该是一幅糟糕透顶的画面,却因为面前这个人的笑容,而显得美丽生动起来。
我听到心腔中“砰砰”的跳动声,像是夏夜接连绽放的绚烂烟花,在血液中震颤出奇异的波纹。
脑子缺氧似的发晕,我装作要搓掉手上的泥土,匆忙低头,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平缓下来。
“妮翁。”
他在叫我。
“虽然已经被淋湿,但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雨里的话,回去以后可能会生病。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等雨停了,我再用信号弹联络达佐孽他们。”
我飞快看他一眼,又低头假装搓泥。
“嗯,好。”
08
窟卢塔村里的建筑已经损毁得差不多了,有些是六年前的那场灾难遗留下来的废墟,有些是因为长久失修而造成的自然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