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一直处在诡异而又激动的兴奋之中,他看着闻清音,也不顾上闻清音想不想听,苍桀好奇地:“海内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都要讲究善,这种无谓的善良有意义吗?”
明明与灵修毫不相识,小灵修却动用自己的功法来妄图驱除他身上的邪恶与诅咒,但不知道他就是邪与恶本身;仙长与上君怜惜灵修独苗流落海内孤独无依,所以特地破例中途打开瀛洲学院的结界,却不知道放入的不是可怜的灵修,而是包藏祸心的恶灵;芳华庭中陈思想扶一把走路摇晃的永乐,却不知道恶灵的这副躯壳到了极限,正需要新的魂魄。
一切的丧命,难道不是因为海内人无谓的善心?
“我只是想要来找小门主,如果不是小门主招惹了我,我还会来到这里吗?”苍桀语气无辜,仿佛自己没有做错,“小门主的魂魄诱人,尝起来应该比糖还要甜。”
比闻清音高出一点的苍桀靠近,本就狭小不大的空间更显的逼仄起来,尤其是知道这副青涩稚嫩皮囊下的恶灵之后,这种逼近的压迫感和危险感又泛上来。
宛若有毒蛇悄无声息地绕到脖颈后,正对着闻清音吐着信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扑咬而上。
杀了最后一个灵修,杀了陈思和仙长,还想再夺取自己躯壳的人就站在眼前,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闻清音再也忍不下去,手一动,法力大盛,原本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密林中瞬间凭空而起枝条藤蔓,宛若利刃直直往少年的背后刺去。
他要让面前的这个人,血债血偿。
飞速而来的藤蔓快的都带着破空声,闻清音这次眼眸带了狠意,只要被藤蔓戳中,必然会被扎个严严实实,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然而苍桀却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哪怕藤蔓即将从背后戳中他的心脏,他也毫无所觉,甚至还在朝着闻清音淡然微笑。
他似乎极有耐心的,在与闻清音玩一场早就知道输赢的游戏。
藤蔓接近,甚至连闻清音都听到藤蔓直直戳过来所随着的风声,就要戳中——
下一瞬重重的响声响起,但不是闻清音所想的皮肉破开之声,而是藤蔓撞上无形的结界,就像经过了飘着利刃的飓风,瞬间被割碎成碎片落下。
苍桀的嘴唇刚翘起,又有滔天的毒雾而起,闻清音显然下了狠手,一点生机都未给苍桀留下。
若苍桀是个普通的修士,此时大概在闻小门主的手下死的连灰都不剩了。
但是闻清音忘了,虽然苍桀用的是海内人的躯壳,但里头还是完完全全的恶灵,所以这些毒雾对永乐根本无用。
棕色的毒雾弥漫,其中少年人的面孔隐约而现,随即闻清音对上的是那双含着戏谑的杏眼,犹如在看垂死挣扎的蝼蚁。
眼中的兴致盎然完全是对这场战斗的胜券在握,眼前闻清音的一切反抗不过被认为困兽之争。
“闻小门主。”苍桀的声音是餍足的喟叹“我等这一刻太久了。”
从他进入瀛洲学院看到闻清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享用了。
像闻小门主这样细皮嫩肉的娇嫩身子,不能就那么粗暴地破开吸食那甘美的魂魄,似乎在魂魄之外的肉体也一样吸引人,适合用唇舌一同仔细品尝。
苍桀无端想到在幻生镜中所看到了闻小门主与那位剑修树下偷吻的模样,甚至在幻生镜之中,闻小门主也娇的惹人疼,哪怕表面上骄矜张扬总仰着下巴,漂亮的像是枝头上开的最艳的那一朵,但只让人想更狠狠揉碎。
所以幻生镜外的苍桀才忍不住在闻清音还未从幻境之中出来时就出声诱得闻清音主动摔碎镜子,才能让闻清音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他等不及要享用送上门来的食物了,对待来之不易的,他要一点一点的缓慢享用。但是每一次他准备动手时都会被各种意外打断,不过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这里只有他和闻清音,可以慢慢品尝很久。
棕色的毒雾给这个不大的结界弥漫上虚妄感,视线模糊不清,但这对于苍桀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一挥手,眼前对他毫无作用的毒雾便乍然消散,苍桀对上闻小门主的脸。
这张秾丽的脸庞上没有苍桀想看的一点恐惧,仍旧像一朵立在枝头最艳丽最多人目光的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垂下。
闻清音大方迎上苍桀的目光,本应该害怕或愤怒的眼睛一眨,唇角勾起,反而露出一个笑。
苍桀的脚步一顿,只见闻小门主宛若凝脂皓月的纤细玉腕一抬,立马响起波涛汹涌的海浪声。
面前不再是仙境试炼中仅方寸之地大小的结界,而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海浪呼啸涌动捶打脚下踩着的礁石,仿若下一秒就会有巨浪张开嘴将人席卷带走。
而在他们的身侧,正是直流入天际的通天之海。
海风将闻清音的乌黑的发丝吹的向后飘扬,眼神比寒冰更加凌厉。
“既然是北原来的窃贼,那我亲手将你送回去。”
话音刚落,如巨兽腾空而起的海浪就升腾而起,朝着站在礁石上的苍桀猛冲过来。
青涩的娃娃脸上只有唇边还有一点笑意,闻小门主踩在礁石之上挥手便可指引海浪,鲛纱制成的柳青色衣袍如同缀着星子的云雾,给闻清音清瘦的身形增添几分神明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