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船夫家门的时候,天色还是黑的,天上还有点点的晨星闪耀,四下里一片寂静,江云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僻静漆黑的小巷中,只是一阵低头赶路,从他那急凑的脚步,可以看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平静的。
主要是他自己对这次县试也没有多少底,二千余考生,最后考中童生的只有三十人,百里挑一的录取比率,完全是千军万马闯独木桥啊,天。朝前世的那所谓高考,与之比起来就是小菜了。
出了小巷,进入了街道,可以看到,虽然还是夜幕中,街上却有不少匆匆行人,不问就知道,这些低头赶路的,都是赶考的考生,或者随行亲属仆从,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走了一阵,从道旁小巷中走出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一起,行人手中提着的灯笼在黑夜里着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长龙在蜿蜒前行。
江云随着人流默默前行,在长龙一样的队伍中显得渺小而不起眼。
“爹,我不考了,我要回家……”默默前行的队伍中,江云的身侧,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你这个夯娃子,你胡说什么,你再说这样的混帐话,老子不劈了你!”旁边又传来一道厉声呵斥。
“爹,我怕啊,怕考不上,”
“怕个屁!怎么其他人都不怕,就你这夯娃子怕成这样,看你这怂样,简直丢人!我告诉你,这次你给老子好好的考,不考一个童生回来,老子打折你的腿!”
江云闻声看去,旁边两人在争吵,一个瘦弱少年,一个中年汉子,听他们的话声,显然是父子俩,那儿子临时怯场,打起了退堂鼓,自然遭到当父亲的严厉喝斥。
“爹,我还是不去了,咱们回家去。”那个少年还是怕的不行,站在路边不肯走动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夯娃子,不想死就跟我赶紧走路!咱家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容易吗,这个时候你竟然说不考了,你想气死老子么!”那个中年汉子恨铁不成钢,气得怒声咆哮不止。
没有理会道边的这个小插曲,江云依旧默默向前,旁边的行人也都是如此,没有人停下来看热闹,没有人笑话,没有人劝解,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想着接下来县试的事,谁还会理会这样的闲事。
走了好一阵,来到了城东,走上了前往县学学宫的大道,只见路上的长龙更是壮大起来,若是从高处望,就可以看到,虽然还是夜里,但整个临水县城都已经动了起来,一条条长龙,在县中各个街道蜿蜒蠕动,方向都是一个,向着城东的县学学宫,本次县试的考场汇聚而去。
走到了目的地,此刻天色还没有亮,四下还是漆黑的,县学学宫的大门前,已经人潮拥挤,挤满了等待考试的考生,旁边的道上还停着不少的车马,一些世家富户的考生都是坐着马车来的。
不少商贩趁机推着小车行走在人流中,售卖起了早点,价格当然比起平时高了不少,但仍有不少来不及吃早点的考生争相购买。整个场面人声鼎沸,一片闹哄哄的,就像是一个大的菜市场。
数十个衙役手持铁尺棍棒全体出动,在场中维持着秩序,有着这些衙役的弹压,场面虽然闹糟糟的,但还不至于乱了秩序。
江云到了之后,就找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默默站着,等着入场的开始。
等了一会儿,看着时辰将近,赶考的考生也差不多齐聚到场,这时就见到县学学宫的大门缓缓打了开来,早就在里面候着的一大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为的,头戴乌纱,身穿湖绿色官袍,腰间系着朱雀银带,五十来岁,神色肃然谨严,正是临水县正堂县令,三品进士刘朝宗,临水县甲寅年县试主考官。
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群的县中官吏,最瞩目的,自然是紧随在刘朝宗旁边的教谕王璇,在他身后,又跟了两位县学的训导,其后还有几位县中礼房的典吏,攒典,书吏。
教谕王璇是本次县试副主考,其他两位县学训导,礼房的典吏,攒典担任考官。
而在刘朝宗身后,还跟着另外身穿青绿官袍的两人,这两人并不是临水县的官吏,而是府城派来的监督官员。整个青陵府,一共有包括临水县在内的八个县,八个县的县试是同时举行,都在今日,府城向下面的八个县都派了监督官员。
这两个府城向临水县派下来的监督官吏,一位府学的训导,一位府城礼房经历。
县学教谕,官位从八品,由举人担任,府学教正,官位从七品,由进士担任,府学训导,官位九品,举人担任,府城礼房经历,举人担任,官位从九品。
这两位府城派来的府学训导和礼房攒典,只负责这次临水县县试的监督工作,并不参与具体的评卷,录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