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科听他言下之意颇为看重自己,喜上眉梢,暗想若是能拜得这位得宠的师叔为师那可当真是前途无量了,随即更是马屁拍得山响,躬身道:“师叔英明果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弟子愚钝,竟未曾想到这点,多谢师叔提醒!弟子定当谨遵师叔教诲,以后必定先来禀报了师叔,再由您定夺。”
金玉刚对于林科的言语显然十分满意,轻轻抚了抚嘴角的八字胡,笑道:“如此甚好,明天你去石源城时先到我房里来下,我有几道传音符赠你,遇到急事,你便用这传音符通报,以免来往路途耽误了事情。”
林科自是大喜谢过。
当夜林科在床上反复回味这一番对话,心里越发觉得欢喜,本以为被派遣入世,在门里长久不见了师叔等人,拜师之事自是千难万难了,谁知却全然不是,反而因此而更受关照,成为正式弟子之日更是指日可待!我年龄虽比五儿大上了两年,但我入门可比他早了三年,今次若是能拜了金师叔为师,这番荣耀可是要在他之上了,以后家里定也会风光无限,真正是连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林科兴奋过头一夜辗转反侧未能睡好,几次三番醒了过来,最后接近黎明时分干脆睁着眼睛等天亮,只待瞥见第一丝曙光突破云层便跃身而起,屁颠颠地跑去了金玉刚房前,快到门口之时突然心有惶恐,暗骂自己鲁莽,这么清早人家定然还在睡觉,我却要去吵醒他吗?那可是万万不可,正踌躇间,金玉刚的房门便溘然打开了,只见他微笑地踱出房来,递给林科一个小纸包,显然早知他来了。
林科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收入怀里,道过谢后喜滋滋地告辞离去,而后又弯到清风院同林齐格道了别,这才美美得回石源城去了。
石源军营
这天地处南方的石源城十年难得一次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小孩子们各个不惧严寒欢天喜地冲出阳台嬉闹耍雪,街上随处可见打着碎花油伞的赏雪之人。
林奕秋与赖子麒此刻正坐在一辆二轮马车里向着城外的驻军营地赶去,临近中午时分林科从八卦门带回了林齐格及其师傅李景煌即将下山前来协助的消息,这让林奕秋大为高兴,此番去军营心情也颇为放松了些。三名士兵中留下两人等林齐格他们,而另外一位则带着他们先去军营查看将军情况。
一路毫不耽搁,半个时辰后便抵达石源城外的军营。在这里你不必用心去看用心去听,你只是静静地站在边缘,站在远离了喧嚣的角落,那种惊心动魄的战斗气息自然会鲜明而痕迹清楚得展现在你的面前!突破你的冷静狠狠地扎入你的眼底心里!天空中纷纷扬扬的皑皑白雪再不是城里一般美丽而祥和的模样,而成了一整片一整片漫天呼啸的白!白得空旷寒冷、白得摄人心神!所有的人都能确定,这是一支经历过最残酷战争的军队,毫无疑问!
赖子麒怔怔得站在营口,尖锐的狂风吹散了他的发髻,青丝朝着军营的方向轻舞飞扬!雪花覆盖了他的眉宇、他的肩膀、他淡漠、完美又冷静的脸庞,空气里渐渐弥漫出浓郁的苍凉!林奕秋静静地望着他,在这一瞬间,仿佛透过子麒坚毅的身影望见了他隐忍的忧伤。
过了片刻,赖子麒突地偏转头来,对着林奕秋露出一个明亮而绚烂的笑容,望着这美丽的笑容林奕秋却反而感到了浓浓的忧伤,这是赖子麒从未有过的笑容,亦是林奕秋从未有过的忧伤。
他虽不知道赖子麒对这里有着怎样的感情,但凭着两人朝夕相处的熟悉,他很肯定此刻赖子麒的内心一定不是如表面般的云淡风轻。他冲着他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一齐随着一名士兵朝营里走去,身后留下的脚印很快便湮灭在雪花里。
几人入了一个外表颇为宽大的帐内,走进一看,里面却也简陋的很,看来这位主将并没有对自己搞什么特殊,除了帐外守卫多些,也并无突出之出,所谓的身先士卒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林奕秋粗略的扫了一番帐内情形后,便将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那位赵胤将军身上,只见其宽额阔面,下巴上长着一撮浓密漆黑的胡子,剑眉倒竖、鼻梁挺直,即使紧紧闭着双目也依然能让人想象得出其目光如炬的模样。而守在床边的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军医了。
带他们前来的那名士兵上前向这两名军医做了介绍后,林奕秋随即对着两人拱了拱手,便在床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二指搭在赵将军腕脉上细细地把起脉来,神情甚是认真。
只见他一会儿微蹙着眉,一会儿又舒展开来,过来半响,终于长身而起,满脸谦色地对着两位老军医道:“在下才疏学浅,赵将军的脉象甚是古怪,我判断不出是何原因,幸好家师已从八卦门赶来,不日应可到此了。”
两位老军医听了此话并未露出丝毫轻视之意,说道:“既然连修士也查探不出,那就只好等令师前来了。将军这番疾病甚是奇怪,我等亦是无能为力,唉。”
其实林奕秋一搭上这赵将军的脉便觉一股奇怪的冲力席卷而来,震得他脑袋一晕,颇为诡异,于是送出一注真气游走其全身探询,赫然发觉其体内有股诡异的能量阻挡住他真气的输送,但这能量绝非是赵将军的本身真气,定是另有乾坤,只是他一时也是不得要领,因此不想贸然出口。
帐内气氛顿时又是一片凝重,正在此时,帐前布帘突得被打开,一丝冷风乘机蹿了进来。众人纷纷看去,只见来人一共四人,正是李景煌、林齐格还有另两名士兵。林奕秋上前向两人行了礼,道了大致情况,便退立一旁默侯。而赖子麒隐匿生息的本领本已十分了得了,却不料李景煌依然注意到了他,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在床边凳子上坐下。
他并不似普通行医者一般搭脉观察,而是直接放出灵力将赵胤全身罩入其内,此时外面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使得罩在赵胤身上的淡蓝色灵力隐约可见。
过了良久突见灵力罩的颜色渐渐由蓝转紫,见此情景,众人大为吃惊,纷纷举目向李景煌望去,只见其额上渗出了许多细密汗水,眉头紧紧皱着。蓦地,他猛一回手,收回了灵力,面色深沉得扭头望向两位军医及三名士兵,眼神凌厉而凶狠,盯得五人心惊肉跳,连一旁的林奕秋三人都感受到了其汹涌的怒气,众人目目相觑不明所以。
李景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一笑,沉声道:“你们几人平常谁最能接近赵将军?”
三名士兵齐声道:“我等皆是将军身前贴身侍卫。”
另两名老军医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怀疑气息,略有不悦道:“我等只有在将军患病之时方才被召见。”
李景煌道:“既然如此,你三人留下,两位军医就请回避下吧。”
两名老军医当下也不多话,相视一眼便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李景煌又对着三名士兵道:“你们将军昏迷前见过哪些特别的人?吃过什么东西?军队中何人信光明教?一一到来。”
三名士兵中为首一位从容道:“赵将军向来生活规律,所用所吃皆同军中一般士兵无二,并无特殊之处,昏迷前一天亦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情况,我等三人自是随身守候在旁,另有帐外守卫一列,共六人。还有另三位相同症状的上将亦来过将军帐内商量事情。昏迷当日上午将军曾巡视过营内士兵训练,所见之人不计其数。至于光明教的信徒,在下倒是不知了。”
李景煌追问道:“除了你们营中之人,没有别人了么?”
三名士兵想了想,均露出欲言又止模样,最后依然还是那名士兵开口道:“夫人及其贴身丫鬟也曾来过营里,她们常年居住在王都之中,每过几月才会来此看望将军一次。”
李景煌听了此言,突地神色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用一种颇为古怪的语气道:“怎么原来军营内还允许家人前来探视的吗?”
那士兵面露尴尬神色道:“那倒并非如此。”
李景煌好整以暇道:“你且仔细说说将军夫人来此的情况。”
士兵听了此言,却突地有些面红耳赤起来,轻声道:“夫人每次来此我等都是退出帐外守候的,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