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得鱼回过神来,他径直走入堂内,接过姑妈递来的菊花,默默地走上前。
袁得鱼看着棺柩里的父亲,这张脸依旧平静祥和,像往日一样。袁得鱼想哭,却哭不出来。
大厅的哀乐低声呜咽着。袁得鱼深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向父亲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再鞠躬,起身,又鞠躬……
人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入场的队伍很长,一圈又一圈,见不到尾。气氛很肃穆,四周围很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到。门口站着袁得鱼的表妹苏秒,负责向每个到来的人送上一枝白色的菊花。
“黑西装”向每一个前来的悼念者鞠躬致意,他们的表情庄严,齐刷刷地鞠躬,让悼念者无不动容。
由于悼念者太多,就三人排成一列,一起鞠躬、献花。一些与父亲比较熟悉的悼念者会走过来,拉一拉姑妈的手,意味深长地看袁得鱼一眼。
很多人以为袁得鱼会哭泣,会咆哮,会大哭大闹。但是没有,袁得鱼安静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仿佛痴了一般。
他歪着脑袋,头上束着白纱,端着父亲的遗像,盯着一个个入场的人们,眼神冷冷的。
这个总共可以容纳300多人的大堂,摆满了花圈。
几个人对一个花圈小声议论着,尽管没有落款,大家都知道是魏天行悄悄送来的,因为挽联上写的是“哥们儿”,只有魏天行这么称呼袁观潮。
手表的秘密(17)
一个海元旧部说,这个花圈,今天凌晨就摆在了大堂门口,但没有见到是谁送来的。
袁得鱼知道,在父亲死后,魏天行一直去向不明,很多人都在打听他的下落。甚至有传闻说,有人在黑道悬赏“通缉”他。
葬礼在哀乐的流淌中缓缓进行。
一辆劳斯莱斯徐徐开来,停在门口。很多低着头的人,忍不住抬起头来好奇地往外望。司机跑出来,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从车子里探身而出—他眼睛不大,嘴角向下弯曲,脸部线条刚毅,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威严。他就是唐子风。
唐子风的到来,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敛息屏气。与他一道前来的,还有他的儿子。他们与袁得鱼曾是儿时的玩伴,如今他们的眼神充满着怜悯。
唐子风向袁观潮遗体深深鞠躬。
正在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出人意料地一下子扑在棺柩上,大喊一声:“哥,你死了还让我佩服一把!”
说完他突然转过头欣喜地对大家说:“你们看,他还在笑啊……”
在棺柩前的唐子风一下子往后退让了几步,小声说:“魏,魏天行……”
魏天行又一下子冲到袁得鱼面前,轻声说:“袁得鱼,你不要忘记,你是袁观潮的儿子!你很聪明,你继承了你爸爸的天赋。你不要太难过,你应该自豪。你爸爸是个天才,是个了不起的人。得鱼,你今天要做的,就是把在场的每个人的脸都记住……这是一场阴谋,是阴谋!答应我,你一定要狠狠地记住他们的脸!”
魏天行表情夸张地对袁得鱼说着,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旁的唐子风对人耳语了几句,魏天行很快就被两三个汉子拖了出去。
谁知魏天行在被拖到门口的时候,迅速甩开这两个汉子的手,骑上停在门口的一辆摩托车,呼啸而去,只剩下一群惊愕的人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原处。
唐子风朝袁得鱼走来,礼貌地蹲下,拍了拍袁得鱼的手,面带微笑地说:“不要害怕。他刚才对你说了什么,没吓到你吧?”
“他说得太快,我没听清。”袁得鱼恨恨地说道。
葬礼继续进行。一些人祭奠完就离开了,然而唐子风一直守在袁得鱼身旁,就像一尊高高的铁塔。
魏天行的那番声嘶力竭在袁得鱼脑中难以挥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交割单。如果真是这样,这张交割单恐怕是揭开谜底最关键的物证。
袁得鱼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魏天行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也相信,这确实是一场彻首彻尾的阴谋。
袁得鱼不知道,为什么唐焕也在这个名单上,他只是听说,唐焕经常给唐子风打下手,他初中之后就没再读书了,自己也有别人不可小觑的天下。
这时,又齐刷刷地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大约40多岁,长着一张四方脸。
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袁得鱼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他就是交割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