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股杀气涌来,余思杰的声音变得冰冷,“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没有,”楚慕这会儿可真是一点也不敢大意,“是晚辈根据日常点滴猜出来的。”
“猜出来?那意思是你阅人无数了,要不然哪能这么有经验,随随便便一看就能猜出来。”那声音更加不满意了。
楚慕心头苦笑,却只能恭顺的回答,“晚辈不敢,晚辈一生所求,不过得一知心人,从此白头谐老。”
“那么你那知心人,也对你有此心意?”余思杰稍微的迟疑了一下,想起商文仲所说的阿佑与眼前这人交情匪浅的话来,顿时心中一动。
楚慕便轻轻的笑了,“她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在她心中,我是有几分不同的。”
余思杰没有说话,虽说他长年待在山中,可是药茶公主长子的美名,还是略有所闻的,此时细细打量来,不禁暗自点头,好姿容,好丰仪,倒也有了几分满意。
“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楚慕一愣,随即眼里便涌出了止不住的狂喜。
江边那一幕,自然便是这一证明的产物。
余思杰和楚慕刚好在那树林边发现了阿佑,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不过略一思索,便有了这个计策。
待得白远兮离开,这场演给阿佑一个人看的戏,便悄然展开了。
楚慕落水,阿佑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追随,足以说明她对楚慕的情意,余思杰自然可以安心离去。
楚慕答应他,带着阿佑,从此离开京城之地的繁华和纷争,给她一方自由的天空。
于女子而言,爱而且被爱,爱人还舍得放弃那触手可及的权势地位,已经是幸福的极致。
将阿佑交托给这样的人,远远要比跟着他回到山上,更要快乐。
所以,余思杰安心的走了……
当然,楚慕的那两个手下,也安心的走了。
余思杰下手很快,那两人,不安心也不行了。
至于白远兮,听到商文仲提到过的一些事情,余思杰便稍微用了些手段,便让余天佑的消失,顺理成章。
“阿佑,”楚慕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白衣黑发,无风自动,“你竟然真的那样就跳下来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阿佑抬起头看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阿佑,”楚慕的脸上,带了些许受伤的神色,微微的黯然,“就算是偷来的时光,也让我幸福几日,好不好?我只是怕,你被他带回去了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里,去到什么人身边,只有这几日,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好不好?”
阿佑低着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阿佑,你生我的气了?”大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阿佑努力的张大眼睛,摇摇头。
夜里,万簌俱静。
听着不远处大人平稳的呼吸声,阿佑抬起手腕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两条黑线,已经延伸到手肘处。
即便是用布条捆得紧紧的,仍然阻不住那黑线的延伸之势。
阿佑熟悉医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师父教过她的,赤灵蛇之毒,天下间无药可解,毒性会随着经脉之气的流动,慢慢扩散,黑线长到心口之处时,便是命尽之际。
最可恨的是,那毒一旦入体,便早已随着血液流至全身,即便是要砍断被咬之处,也是来不及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黑线一点点生长,直至侵袭全身。
赤灵蛇之毒所以让人如此害怕,便是这等死的过程。瞬间的死亡,并不可怕,让人恐惧的,恰恰是这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一点流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与悲哀,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坚强的人,崩溃发狂。
眼泪悄然滑落,无声无息。
谁知道爱着她的两个人,为了彼此放心而导演出来的一场戏,牺牲掉的,却是她的生命。
她唯一仅有一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