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一片漆黑,直到身后有轻缓的脚步。
于晰停了试弦的手,喊了一声:“昕南?”
没有任何回答,但是她在他身边坐下。她身上的气味是陌生的,不像是他印象中任何熟悉的人。
于晰说:“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他低低的慢慢的讲:“吉他是我爸逼我学的,我觉得我学得很好,但他们谁都没有听过。”
于晰的吉他何止是好,他曾因此风流于学校,也在大型演出登台。
她静静听着他弹完这样一曲。调子很熟悉,像是某个曾经烂大街的情歌,却又实在没有真的记忆,但他弹得很好。
一曲弹完,于晰说:“以后我都不会弹吉他了。”他站起来,举起吉他用力砸断。琴弦断了一根,他把它弯弯折折,很久才把一个圆形的缠了很多圈的东西递给她。
如果这是最后一曲,未免轻率得好笑了。于晰却不觉得她一言不发有任何的问题:“送给你,当手链。”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快要走出那片黑暗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扔了也行。”
她像是死了,没有任何反应。
——四年志
01
这一切都只是幻象。
周闻霁旅游回来给所有人都带了纪念品,听说高昕南现在已经离开k市,在别的地方疗养,组的局自然而然只有其他人。
这天赶上周末,又是冬末,日子清闲自在。不知道周闻霁在想什么,把地方定在于晰的蛋糕店。
当时两人碰面,大家已经围坐一桌,欢声笑语。于晰坐在最里面,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尽地主之谊,桌子上倒是摆好了各种东西。其中一套杯具非常精致亮眼,显然待人使用。看她来了,于晰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打招呼,只往一侧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
周闻霁起身去找给陈苏的礼物,她顺势坐在他原先的位置。落座时似乎隐约听见一声冷笑,还来不及细察,吕常山把那套漂亮的杯子倒上浓浓的牛奶递给她。
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是银制书签,星星宇宙,印得十分宏大。陈苏很喜欢这个小东西,谈话间也一直把玩其中的一张不松手。被她占了地方,周闻霁自然的挤着她坐下。
聚到一半,扔在桌上的好几个手机里有一个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清楚的显示着“昕南”两个字。
这个震动声以诡异的和谐响了五六秒,最后于晰伸手把手机拿起来。姜博他们似乎都在暗暗观察陈苏的神色,就连他本人都不例外,只不过他更明显,直接以问询的眼神对上她。
事实上,陈苏除了手机刚震动时扫了一眼之外就没有举动,还在继续跟吕常山谈桂林房价的事情。这会儿吕常山突然停了话头,空气中就只剩下安静冷僻的来电声。
陈苏抬眼,在半空中和于晰碰撞。他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其实粉饰太平,怎么会不无力。要学会不据理力争,拥有的只有冷笑、嘲讽、语焉不详和沉默以待。
僵持了一会儿,于晰离席接起电话,他走得很远,听不清对话的内容。
“人啊。”周闻霁不知道突然在感慨什么。陈苏回应他似的嗤了一声,其他人都没说话,一并安安静静的等着于晰。
于晰没有五分钟就回来了,谈话照旧,也没人提起这一茬。陈苏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不由讽刺。往事已矣,她倒真是想往事已矣,重复活在旧人旧事里,就连别人都不给她这个资格。
她想,真的是要快点离开这里了。
02
姜博对陈苏说:“我觉得他俩也不像是在私下联系。”
姜博竟然还有如此敏锐的时候,倒是出乎意料。陈苏哦了一声:“什么叫私下,又不是见不得人。”
“怎么不是私下,老于想讨好你,不会正大光明触这霉头的。”
“还真是对逆境鸳鸯。”陈苏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话太难听,不说于晰怎样,高昕南清清白白又有了家庭,她说这种词其实是很过分的。突然觉得没意思。
姜博倒不认为怎样,他一向对人不对事,没有那么公正严明,大概觉得于晰背着陈苏联系高昕南也实在不妥,尤其是他在明面上说过了之后。
不过他受人所托,还是要办到:“有个事得问你。”
“如果你是来帮于晰打探,我是不会说的。”陈苏回答。
“这是怎么说?”姜博新鲜的问,“大家都帮他打探,就跟我这卡住了。”
“我的事不会瞒周闻霁,不去找他却让你来问,肯定是超出吕常山他们和我的谈话界限,但占理的是我。”陈苏淡淡的叙述,好像事不关己。
“好吧,那你也可以听一听问题再决定说不说吧。”姜博妥协,见陈苏没有再开口就当她是默认,这才问,“分手之前,是不是有些事,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