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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第2页）

人间掠影，他们是如此幸福。

她终于清楚的认识到，当年的事情早就该忘记。

03

周闻霁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开，看见的陈苏竟是罕见凌乱、暗淡，房子里拉着遮光窗帘，比楼道里还要昏沉。

私下不论，可大家知道陈苏是多注重形象的人，简直到有偶像包袱的地步，她总觉得自己要时时刻刻像电视小说一样面面俱到。

周闻霁还没来得及问，陈苏就先发话：“你怎么来了？”

“你好几天没去上班吧，怎么你公司能把电话打到我这来？”

陈苏皱眉想了半天，好像是外派到这里的时候填过应急人表格，她让助理随便写一个，反正这种东西只是场面，八百年不会有实质作用。刚好那天和周闻霁通过电话，大概助理直接按第一个填了。

她把门让开，让周闻霁进来。客厅电视开着，被人匆匆摁了暂停。周闻霁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至少四年前了，当时陈苏买到这所新房，适逢圣诞大家就一起去她家里暖房加庆祝。大家一边玩一边随便拍视频，都不外乎是一些摇晃嘈杂的镜头。后来陈苏把无数素材剪成vlog，甚至去网上定制成黑胶cd给每个人。他们当时都觉得她真的戏太多。那张碟片扔到哪里早就忘记了。

“怀旧呢？”周闻霁不怎么见外的在高凳子上坐下。茶几上摆满零食，不过都是一口没动，紧挨着沙发的吧台式餐桌，盥洗池里是吃完饭的碗碟。一切都得过且过的样子。

陈苏去洗手间简单扎起头发才出来，见周闻霁看电视画面，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笑了。笑也是浮在表面，失神的样子：“没有，准备扔了。”

说完她就把读碟器拔下来，cd拿出来装进盒子，顺手就往垃圾筐里扔。

周闻霁伸出手来阻止她：“别啊，正好一块看看，我的找不到好久了。”

本来就是陈苏在看，这会儿拒绝显得太刻意。她没说话，周闻霁就自顾自重新接上读碟器开始播放。他头也不抬，寒暄一句：“问你呢，怎么没去上班？”

还没来得及听到答复，视频就开始了。

那一年圣诞有多寒冷，就有多值得期待。房子里克制而点睛的装饰着彩灯雪花，大型豪华礼物盒堆在地板上，甚至搞了个半人高的圣诞树和纯色地毯。平安夜大家聚在陈苏家里，欢声笑语，高朋满座。

那些俗套也未必贴切的词语可以全放进这个场面，只要能形容快乐和永恒。

视频是一段一段剪辑出来的，镜头伴着打闹不断晃动，大部分音色都是此起彼伏的笑声。每个人都在厨房露一手拿手好菜，有人在玩棋，有人在捣乱。不断有端菜端零食的人影充当背景色，大家出现在每一个房间，因为剪在一起简直丰富得不像话。

作为最珍惜这一天的陈苏其实自己出镜率很少，她嫌拍摄角度死亡，只挑了比较好看的几个片段进去。

周闻霁静静的看着，以现在看过去。看到她和于晰一起扳手腕，输了以后于晰抓着她的手不放。看到她像没骨头一样黏在高昕南身上撒娇，高昕南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看到大家一起玩牌下棋，她本来不擅长这些东西，输了就傻眼，于晰一面说她笨蛋一面给她顺毛。看到里面也有他自己，他拼命给她推荐一本科幻小说。看到大家做上来的美食各式各样，点的外卖、订凉菜，桌子满的得分几次放，她顺手夹点什么喂给于晰，他欠兮兮的在她耳边说一句，她笑起来，那样子也许不如今天精致漂亮白领女性，却快乐得仿佛整个黄金时代放在她旁边都要黯然失色。

最后一个画面里大家都聚在客厅，卢拥举着自拍杆环拍整个房间。于晰在掐陈苏的脸，周闻霁和高昕南和吕常山在玩扑克，高昕南出了一手好牌，得意洋洋，姜博还围在一堆食物里大吃特吃，卢拥招呼大家一起来拍张照，结果自拍杆不牢靠，手机直接掉了下去，晃了两下直趴趴映着天花板，笑声不断。

音响循环放着《cryonyshoulder》，外面是大雪纷飞。

“butifyouwannacry，

cryonyshoulder;

ifyouneedone，

whocaresforyou;

ifyourefeelgsad，

yourhearttslder，

yesishowyou

whatreallovecando”

所有一切其实并不是什么无上美好的东西，只是她以为不会失去。

伴着歌声的最终落幕，视频结束，万事万物陷进永无尽头的黑暗。周闻霁轻声问了一句：“扔吗？”

虽然周围那么黑暗，视频声音也很大，他还是看到一半就知道陈苏哭了。

陈苏把碟片取出来，重新装回盒子，扔进垃圾筐，打包，下楼，多么完美的巧合，垃圾车刚好开过来，那个黑色塑料袋只是被扬手一抛就迷失在恶臭的山海里。

我们每一个人挚爱的，不过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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