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方的一团混战在我眼里就如慢动作上演,轻松弹指,围攻太子最凶的三名刺客的头上无一例外爆起粉红色血雾,停顿一瞬,全身骨肉随即崩裂,但他们的冲势仍未止住,以至激射而出的血肉骨块成了最诡异的暗器。
太子手忙脚乱挡开这些“暗器”,停下来才看清周围横七竖八或伤或吐放倒了一片人,而他一脱出包围,视线一转,当先落在我身上,煞时目瞪口呆,浑不知有余下一名卧地假死的刺客陡然蹦起,刀光一闪,自他背后劈下。
我抬指虚空剖过,那刺客连人带惨叫一分为二,弹飞相反方向,从腹腔掉落的残肠当空血淋淋坠挂在太子头上。
“银发……紫眸……昂、阿、额、顿?”太子一面犹豫说话,一面用手抹落头上物事,发觉触感不对,垂眼一看,“哦,这是什么玩艺?呕——”他面部一阵抽搐,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俯下腰大吐特吐,反而握紧手中剑,往前跳了一步:“哈哈——呕——本太子征战沙场杀敌数千!呕——什么场面不曾见过?更有我族天女昂阿额顿庇佑!区区蝼蚁刺客能奈我何?呕——还有刺客敢来找死么?出来吧!哈哈哈!呕——”
他说几句话就作恶干呕一下,只惹得那些已经反胃的人更加狂吐不止,放出浓烈的异味夹杂着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殿内。
“这位太子殿下才是最吵的人吧?你又为什么还让他活着呢?”敏敏口唇并不翕动,空气中有类似声音的波动传达给我。
我淡笑,以同样方式回答:“真是无趣的游戏。你应该很清楚用小青的血唤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反正除了小青和相公以外,这里的人很快就可以死了。从这女人的身体里滚出来吧,白狼!在我灭你元神的时候让这些人、特别是这位粗神经的太子殿下看到你的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也想看看过了五百年之后,你是否还一样受人类欢迎。”
白狼用一种我熟悉的方式仰头咧嘴:“灭?怎么灭?记得我提醒过你,法华金轮之威力尚未真正打开,现在的你并无能力控制,就算你能承受,你的肉身呢?不介意的话,就把你的肉身给我怎么样?”
他的神态突然使我想起一件事,不由扭头望向地下,躺在小青身边那女子额头的血花孽痕是、是……
就在我接收到那痕迹意义的同时,白狼如电般与我擦身而过,而我要阻止他!要阻止他么?
一念间,仿佛远古的龙啸冲击过来,几乎撞散魂魄,我看到一双金黄|色眼瞳,这是我最后的印象……
无尽黑暗中,似有一只手抚过我的脸,是谁在唤我:“小千,小千……”缓慢而又坚定的声音将我从深渊一点一点拉回。
我拚上全身气力,只能动弹一根小手指,而左边脸颊一条丝丝跳痛越来越清晰,我却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
“小千,是我,我来了。”温热的是什么?像是嘴唇印在我的额头,又轻轻擦下,贴住我眼盖。
我手指动了几动,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我的嗓子火烧火燎,要咳却咳不动,逸出微弱呻吟:“谁?”
“是我,千儿,我在这里。”
比叹息更长久,我终于张开眼睛,视线仍然模糊,聚焦了半日,才辨出四阿哥的脸。
我想问他怎么来了,他似看出我想法,抢先道:“这里是澄光室,我已来了三日,总算守到你醒,来,喝点水……”
四阿哥半扶起我,喂了两口甜水给我,我眼角余光看到帘外朦胧跪了数条人影,只听他偏首和那些人对话了几句,昏昏的听不清,只是倦。
“当晚刺客已查明是无间门的余党,都处置了。十四阿哥和你受了伤,外面是皇阿玛派来的御医,有我在这看着,你的伤必不碍事,好生歇着,我就坐你旁边,不走开。”四阿哥握着我的手,放我躺回枕上,帮我掖好头发,我看到他指间滑散的发绺黑光可鉴,便放心合眼睡去。
从第一次醒来之后约摸半月光景,我一直卧病榻上,不停的发热、虚弱、再发热,若非身边有那一个人在,好几次都是闭起眼睛便不想再睁开。我醒醒睡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开口叫“四阿哥”,总有人应。我心内不解为何他似乎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但是我不问,他也从来不说。
而我记得自己右肩有伤,不过醒来后看视并无发现,运转亦是自如,虽觉古怪,这层意思终不对人提。要说全然无恙,也不尽然:脸颊上包着药,一日三换。不仅饮食有禁,就连说话也是不便,为着动口难免牵扯到伤势的缘故。
这日我精神略好,能自己半坐起身,四阿哥正站在一旁看御医帮我换药,如意洲忽来人传唤,他坚持等我这边工作完成,又不厌其烦的将老话交待了一遍,才跟着内侍太监去了。
我复睡了一程,脸伤痒麻难受,一时醒来,四阿哥还未回转,因梦中抓开了伤口包布,就撑着下床,扶墙找了一圈,不见镜子,想起床后有水盆架子,绕过去死命推开窗,喘着气临水一照,只见水中人左眼下至嘴角斜有一条长长疤痕,几乎跨过半边脸。
至此已惊动屋里屋外一干人等,劝我不听,拉我又不敢,及见我将水盆狠狠一把推翻,连留守御医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下磕首:“奴才服侍不周,奴才该死!请玉格格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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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抠紧窗框,勉强站住身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犯恶心。
敏敏打的鞭伤是真的,那么梦里的那些也都是真的?白狼假扮的敏敏,围攻太子的刺客,变成银发的我,还有那些血腥手段,那些话……小青、相公……最后的枪声、龙啸、金黄|色眼瞳……
如果那些是真,不是我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