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移近锡保,才看清他的辫子盘到了头上,因我从正面没看到什么伤口和血迹,心中忽的一动,莫非他伤在背后?
怎么回事?就算是十三阿哥打了锡保,也不见得会从背面偷袭吧?
我好奇心起,正要绕过去一看究竟,忽的左腕一紧,被人攥住:“别去。”
我掉头一看,却是十四阿哥不知几时掩了进去,今日他是陪着康熙出去打猎,他既回来了,如何不见,康熙呢?
十四阿哥把我拖后一些,压低声音:“皇阿玛就快到了,你别掺合这事。”
我挣脱他的手,才要说话,二阿哥的声音一下高起来,更挥舞着手,气焰更凶,而四阿哥挡在十三阿哥身前,寸步不让。
废太子时,康熙就骂过二阿哥“暴戾荒淫、咎戾多端”,被二阿哥每寻衅端横加苦毒的大臣、侍卫、诸王贝勒等放到北京城里排排队也好几条马路了,他做什么都行,十三阿哥偶尔伤了个锡保,他就这么样大张旗鼓跟十三阿哥对着干?非要把事情闹大他才甘心么?
思量及此,我倏然一惊,去年随驾秋荻我曾亲见康熙把几名肆意擅辱大小官员的宗室子弟打了板子,发遣回京待罪,十三阿哥虽然贵为皇阿哥,但一方面他最近势头不好,另一方面锡保本身是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孙子,又很得二阿哥眷顾,此消彼长,这事闹到康熙那儿去,说不定康熙也会把十三阿哥中途打发回京……这算不算“正中下怀”?
我本来是默许四阿哥要帮他们唱一出戏,不过现在看到了戏码,分明不用我帮,二阿哥也足够替他们把戏唱足唱响了,还是十四阿哥说得对,我没必要凑热闹,一会儿全武行开将起来,砸着花花草草不打紧,万一磕碰到小朋友我可就不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闪先!
我抹过身子要开溜,喧杂人群中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不大,却因为是汉语不是满语,便盖过了二阿哥,跃入我耳中:“……只有玉格格可以,除此之外,谁都不能碰我!”
四周刷的静下来,无数对目光投向我。
锡保半昂起头,毫不掩饰地直视我。
我吐血。
这家伙到底是个啥?
变态君啊他?
我没听到,他说我可以什么?
锡保大概看出我疑惑,重复道:“要处理我的伤口,只有玉格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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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我不置可否,再度掉头要走,却发现不知几时身后已被二阿哥的亲卫堵上。
只听二阿哥道:“好。我可以保证,只要玉格格答应,锡保这事我就不跟老十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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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十三阿哥,他被四阿哥遮住了半边脸,但他整个人的姿势好像就一直没变过,只是在我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一动,和我对上。
我别转眼,慢慢走到锡保背后,然后我抬手捂住嘴。
锡保受到的是烫伤,程度好似之前有人把整个火炭盆倒扣在他背上,他盘起的辫子也有部分焦灼痕迹,而帐内燃着的火盆一看炭色就是新换进来的,我不信十三阿哥会下这样毒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绕到前面,不可置信的问锡保:“不疼么?怎么不叫御医?”
锡保身子微往前倾,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能看到你,就不疼。”
我骇笑:“废话!先脱衣服,再拿凉水冲洗伤口!拖晚了热毒一攻心,你想送命?二阿哥,御——”
锡保的烫伤根本没经过急救措施,他伤处的衣服已嵌入皮肉,就算剪开,也难以取下,只怕稍微用力撕扯便会剥脱一片血肉模糊,我处理?怎么处理?到时吓也吓死了。
二阿哥只顾着吵架,正经事情一样不做,我严重怀疑他这是真的爱护锡保么?
我正要叫二阿哥召唤御医,话还没说完,锡保突然往前一凑,将他的嘴唇贴上我的。
他唇上传来的热气告诉我这是真的。
毋庸置疑。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