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纯粹是从他们这种特殊的笑的意味中才体会出猪神上身的二阿哥最后一句话的真义。
一旁四阿哥无言的嘴角让我慢慢慢慢冲动,我扁扁嘴,委屈地一扭头要去向康熙告状,却见他不知何时已背过身去,仰脸朝天,李德全在侧给他递小手绢,看他背影那个抖动频率和幅度……显然是笑到流眼泪了……我什么都不用说了,动手抽吧!
我脚下一错,从二阿哥和大阿哥空出的间隙穿出去,足尖擦地,旋身抖腕,“刷”的一鞭首先冲二阿哥背上飞去,天下是你爱新觉罗家的,没错!千千人、万万人不敢动你,没错!但是我敢!
然而我出手快,有个人却与我同时发动,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二阿哥左手边的四阿哥!
四阿哥一下退步挡在二阿哥背后,我始料未及,再收回劲道已经不行,眼睁睁一鞭结实抽在他背上,这一鞭划破空气,划破他的衣衫,但没有划破他的微褐色肌肤,只留下一道清晰血红鞭痕。
他仍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到他的背部,裸露的不多,可是这道鞭痕让我有点眩晕。
我觉得他的背部不能性感到这样的地步。
二阿哥脑袋生痤疮,已经无药可救了,在这节骨眼上却回头大叫一声:“四阿哥,你受伤了!”
——从二阿哥那个表情看来,我毫不怀疑他的手要是能动,他会把四阿哥大摇特摇,并且大声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不要你死,你一定不能死。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然后把四阿哥的颈骨摇断(至少也摇到椎间盘脱出)。
康熙就是爱这个太子爱了三十多年?噩梦啊噩梦!
有支歌唱:baby hit me one more time,抽,是一个动词,抽了,是一种状态,就算现在停手,也改变不了我抽了四阿哥的事实,这样的话,还不如一次抽个够本。
但四阿哥刚刚替二阿哥挡了一鞭,我总不见得再补他一记,趁二阿哥发作,顺势连大阿哥也略过不提,直接回鞭朝八阿哥抽下,满心以为十阿哥若是来救,便正遂我意。
不料阿哥心海底针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十阿哥正忙着看二阿哥那边热闹,并没顾上八阿哥,八阿哥倒好,若有先知般一转身,豁然面对我。
不论如何,八阿哥贵为皇子,兵器无眼,万一伤到他的脸,哪怕只是小小擦伤,康熙再宠我,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这招出奇制胜,硬是逼得我无法,只能生生扭腰撤回长鞭,刷起一地飞灰。
可怜我是昨晚被四阿哥搞到差点下不了床的人,这一下腰眼别住劲,疼得眼都湿了。
我抽八阿哥不成,自己呻吟了一声,一抬头正巧看到十三阿哥要冲过去瞧四阿哥伤势,混乱中却被十阿哥一手肘击到胸口。
十阿哥仗着身躯挡去众人目光,但我这个角度偏能看真切,十三阿哥吃了暗亏,如何容得,眼一瞪,就要还手。
这时候他两个要是扭打起来,肯定被康熙关禁闭,少不得还是我恶人做到底,一抖鞭,迅捷抽向十阿哥。
即使正面我也顾不得了,一来十阿哥是没有美貌可言的,二来抽掉他一条眉毛也没什么,河马本来就是没有眉毛的。
其实整件事情从二阿哥对我开那个黄|色玩笑之后就失去了控制,我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抓狂不提,又加上这些阿哥丝毫没有组织纪律性的观念,集体乱动错位,害我手忙脚乱,这一鞭出到一半便后悔了——万一抽到十三阿哥的后脑勺怎么办?
更无辜的是我漏了最会来事的十四阿哥,别的阿哥再动,到底手上绳圈还象征性套好,他厉害的,连这点象征性也不要了,骤然解放双手夺住我甩出鞭稍。
在十四阿哥和我两力争抢下,马鞭被拉至一条线似的笔直,我脚下一滑,他突的欺身上来,对我拍出一掌。
我下意识闪身一躲,但手里仍攥着鞭柄,十四阿哥另一手又没松开鞭尾,拉扯中,我出不去他掌力范围,眼看避无可避,心就慌了,不假思索直接将鞭柄作武器朝他面门一甩,他一顿掌,拍开整条马鞭,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的眼睛忽然冷了下来,利了起来,凌厉气势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激发出来,使我背脊只觉一阵一阵的发麻。
锵然两声连响,我几乎是和十四阿哥同时拔出腰间单刀。
十四阿哥敢情去过倭寇国留学,居然双手执刀,臂在承腕,挑以藏撇,豕突蟹奔,举落疾速,更兼左右跳跃,奇诈诡秘,莫测其变。
我凭着眼快手捷的长处初接几个回合下来,多有力觉不逮之处,但十四阿哥仿佛有意戏弄,明明能抓住机会将我的刀磕飞,却临阵放水,几次三番刀刃贴我身擦过,算得有惊无险,可他也不容我乘隙脱身。
做了康熙的侍卫后,康熙原派吴什指点我刀法,不过并非正式要求,连日又忙,是以我只跟他粗略学过一些基本步伐和运气口诀而已,这点本事此刻对战十四阿哥,哪里够用,然而十四阿哥不依不饶的方式挑起了我的好胜心:他跟我对打,我就算输了也没什么丢脸的,我是伤不到他,但他想制服我也不容易!我别的没有,我就是那传说中的极品小小强,打不死,蹦三蹦!这个旧社会,看看谁怕谁!
周围一切响动我都不知道了,只专心致志跟十四阿哥对招。
如此度形趋越不知凡几,我渐觉自己紊乱气息受他刀式牵引走上正轨,从而一应闪展腾挪,起落辗转,劈、撩、扎、挂、斩、刺、扫,刀随身换,进退坐作,比先更多协调,再不感力拙难支,反而生出狂热,信心大涨,似非分出个高下不可。
当我和十四阿哥挨到最近的刹瞬,双刀并驾,一股大力忽从虎口处汹涌传来,我呼吸亦为之一夺,整个人借力横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