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儿,站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李美人终于绣完了那朵牡丹,放下了手中的绣屏。
“孩儿不累。”寒盟毕恭毕敬的回答。
“既然不累,为什么没有耐心了?”李美人轻轻吐出“耐心”这两字,这才抬眼看了寒盟一眼。
寒盟仿佛有所领悟,深深低下头去:“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急躁了。”
“盟儿,你看这朵牡丹娘亲绣得如何?”李美人端详着自己的绣品,像是挑剔,又像是满意。“母亲绣得这朵牡丹可谓是栩栩如生,牡丹的天生富贵、雍容气度都跃然而出。”寒盟老老实实的回答,李美人的绣工在宫里的确是数一数二。
“牡丹虽然富贵天成,花瓣却最是繁复,要想绣好一朵牡丹,非得有足够的耐心不可。”李美人的视线从牡丹转到寒盟身上,“盟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孩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回去吧。”李美人不再看他,将绣屏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这幅牡丹你也带回去吧。”
一只狼毫在纸上纵横挥洒着,最后,笔锋重重的落下。
“老臣韩咎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笑着看向殿下苍老的老者。当年文韬武略的开国功臣如今也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他的心中不由起了一些感慨,“赐坐。”
“谢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韩咎一面就坐,一面缓缓开口。
“爱卿觉得朝中近来如何?”
“说来惭愧。老臣虽位居三公,奈何年事已高,才力不济,幸蒙陛下隆恩,得以在家闲居颐养天年,故而对这朝中之势,实在是知之甚少。”韩咎垂首禀告,说得恳切无比。
“那诸王之乱爱卿总该知道吧。”
“这老臣是知道的。那些乱臣贼子有负皇恩,竟敢谋反,不过陛下洪福齐天,英武贤明,他们只能是自寻死路罢了。”
“本来诸王之乱已平,也算了了朕的一个心事。可是,偏偏又有了这个本子,参奏的正是朕刚刚封赏的芜王。”皇帝的眉间升腾起一股怒气,将奏折掷到了地上,“你也看看。”
一边的小顺子连忙捡起奏折,恭恭敬敬的呈到大司徒韩咎的面前,韩咎伸手取了奏折,翻开看了起来。
“陛下,这——”韩咎抬头看着皇帝,“这上面说芜王曾有心勾结穆王,这事可非同小可哪。芜王这次平叛居功至伟,他怎么会去勾结穆王呢?”
“这朕心里当然明白。”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关键是上奏的人。”
“尚书令曲伯俞?”韩咎念出了上奏人的名字。
“就是这个尚书令,要是别人奏的本倒也罢了,朕也不必理会。可若是他奏的本,那就必是有些端倪了。”
“陛下所言极是。”
“朕想找人来查这个案子,又因为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走漏了消息,想来想去,也只有召爱卿你了。”皇帝盯住韩咎,眼神晦明难辨。
“蒙陛下不弃,臣感激涕零。臣虽老迈,但亦不敢有负皇恩,陛下放心,臣必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韩咎察言观色,知道这已是不可推卸的旨意,只得跪下领旨。
“果然还是爱卿深体朕心。”皇帝满意的收回视线,“这次平叛芜王和容王都立下了功勋,朕也都给他们赐了宅第,把他们都留在了京中。爱卿可以慢慢查访,务必要确实查清此事。”“老臣遵旨。”
睁开惺忪的睡眼,人已在玉京的郊外。
绝颜接过菱儿递来的温热面巾按在脸上,耳边模模糊糊听到车外有谁说了几句。此时她尤带睡意,拿开面巾时才清醒许多,一双眸子被热气熏得氤氲如雾,看上去像是被雨水冲洗过的夜空,清新湿润,黑得诱人。
恰在这时,有人揭开了车帘,她眨眨眼睛,黑眸微斜瞧向那人,却在里面看见长发披垂星眼朦胧的自己。
轻袍缓带,清越从容,这样的他最适合在风清露白的良夜遇见,然后谈诗论词吟风弄月,而不是在一路颠簸的清晨让他看到自己未梳妆的模样。对他的出现措手不及,绝颜一时竟呆了。他也没有说话,眸中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动也不动,仿佛要把眼前的她看得仔仔细细,从此锁在眸中。
默默相看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声,叹息像从心底涌出的幽泉,出其不意却又语意悠长,极其柔和的声音加上幽幽的语气,让绝颜不知该如何作答。
“真是个让人担心的人啊。”
“二殿下。”绝颜找不到可以作答的言辞,搜寻再三也只能唤了他一声。
他微微敛起了眉,眼中那片明朗的天空也仿佛顿时多了几片乌云,随即云又散去:“罢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寒诀,你怎会——”绝颜忆起他的要求。
寒诀的脸上掠过一丝欣喜:“快报上说你今日就可抵京,所以——”
绝颜脸色微红,勉强笑了笑:“如此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