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个刺客?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刺客进去怎会毫无动静?一念及此,萧庆警惕更高,三皇子和芜王素来相互扶持,听说芜王伤势已无大碍,难道是两人趁着深夜有什么密谈?
想到芜王这个刺耳的名字,萧庆决心一探究竟。他伏低身子朝里看去,帐内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见三个黑影。三个黑影?萧庆心中纳闷,只是进去一个黑影,三皇子的帐内怎么会多了两个人?他不由得贴近帐门细细倾听,隐隐听见一些地名,都在乌城附近。
果然。萧庆在心中冷笑,芜王果然是不甘心大权旁落,所以才会深夜来和三皇子商议军务。
突然,他觉得一柄剑裹着一团冷风朝面上刺来。他本能的避开,胸前险些中剑。从帐内出来的黑影不后退也不说话,又是一剑刺了过来。剑势凶猛,萧庆心里惊疑不定,又来不及抽剑,眼看就要避无可避,毙命于此人的剑下。
“住手!”一声低叱,一个白衣女子匆匆掀帘走了出来。
明晃晃的剑架在萧庆的颈上,他这才看清,持剑的人也是个女子。
三皇子寒照站在白衣女子的身旁,看着萧庆大吃一惊:“萧将军,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臣是追踪一个黑影到此,黑影在殿下的帐外就消失不见了。臣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才会——。”萧庆的话似有所指。
“萧将军过虑了。我的帐内并没有什么刺客。”寒照态度冷淡,急于打发萧庆离去。
“还请殿下恕臣冒昧,这两位姑娘是——”萧庆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
“这位姑娘就是绝谷老人的传人。”寒照不得已说出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传人。萧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据说三皇子和芜王之所以能以弱军之势打败越王和明王,全都仰赖她出谋划策。不止如此,她还献计为芜王大军筹集了充足的军费粮草,才有两人的今日。
最难得的,也是最传奇的一件事,是她在败退之际也有办法携全城百姓同进退,不会舍弃一人。虽然她形容神秘,行踪又飘忽不定,但是每过一城,她都会为百姓赠粮赠衣、施医赠药,只不过是她本人从不露面,所以,她才会有“绝谷天女”之称,没想到今夜他竟然能见到这个人。
“原来姑娘就是众人口中的‘绝谷天女’。”萧庆从容站起,注视着她,总觉得她这样遮掩面目实在可疑,“不知姑娘是否能让在下一睹真容?”
“望萧将军见谅,家师有命,弟子在外行走,不得泄漏真面目。”女子的声音谦和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寒照看了萧庆一眼,似在责怪他的无礼。
萧庆却像是铁了心,不管不顾的说道:“昔日的天将柳任也是绝谷老人的弟子,好像他并没有藏起自己的面目。”
“柳师兄既然决心入仕,自然不必遮掩。我的情形却不同。我只不过是在非常时期想要相助一二,并不想牵涉其中。”萧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三殿下,萧将军,若是无事,我先告辞了。”她静待片刻,看萧庆再无话说,便要告辞。
萧庆无可奈何,纵然心中尚有疑问,也只能眼看着她离去。
“主子,为什么让我去引萧庆前来,不是知道你身份的人越少越安全吗?”回到帐内,紫绡疑惑的问道。
“因为萧庆现在是军中的主帅,若想献计,又怎能不让他知道呢?”绝颜笑着作答。
紫绡的表现越来越让她满意,她的天女身份能获得成功,紫绡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不过她今夜在萧庆面前登场的意义远不止于此,要想让一个人有泄密的可能,就得先让他知道这个秘密。她冷冷的想着,安全,这个词从来都是和危险形影不离的,在你以为是最安全的时候,说不定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如果真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许就是她躺在坟墓里的时候吧。绝颜的唇边牵起一抹笑容,像是笼罩在冰块上的袅袅雾气,淡漠中透着丝丝寒意。
“韩至泓呢?”
“主子放心,那杯茶足够他睡到天明了。”
韩至泓对她的保护未免有些尽职的过分,选的房间也要在她邻近的院子里,所以为了今夜的顺利进行,她傍晚时就请他到自己的院中饮茶。
对她的邀请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拒绝。
绝颜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上,在宫里曾听说韩至泓喜欢品茶,若不是母亲在她小时候也要她附庸风雅的去学了一些,她自己差点就要露馅了。
韩至泓静静的躺在床上,任夜色吞没自己的全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熟睡中的人。然而,他是清醒的。
他的鼻端可以闻到院中弥漫的淡淡花香味,就像傍晚时在她的院中所闻到的一样。这两个相邻的院落,所种的花木本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