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么若是飞鸟不尽,狡兔不死,作为谋士和属下,她的地位也就不会消失。对于三皇子,她眼下名义上所属的一派,她的打算就是如此。
这个时代没有可以保障她地位和权益的名号。即使是一国之母的皇后,也有被废的危险。那位凌皇后就是一个例子。她还有一位凌太后可以为她撑腰,被废了头衔仍然可以居住在皇后的寝宫——凤仪宫里安然度日。
若是换成她这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冷宫只怕还是最好的结局呢。何况他也不可能给她一个后位,即使她居功至伟,即使他亲口承诺,当他真的登上帝位之时,所有的功劳和承诺都会烟消云散。
如果非要依附于一个人才可以生存的话,那她宁肯死了。
抛开自尊不谈,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人,属于他的荣华富贵,永远也不会真正完全的属于你。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数,令人防不胜防。
她从不曾梦想爱情,更不期待由所谓爱情带来的荣华富贵,因为她亲眼看到太多的婚姻,也看到母亲的生活。即使嫁给那个男人,还是一样需要勾心斗角来保全自己的利益。既然如此,又何必舍本逐末,直接去夺取权势就好。
第二十五章 也说才子与佳人(?
绝颜从床上坐起,开始回想今天的情况。
那是太子的书房,他既然不愿让段锦瑟看到那篇文章,又怎么会把它随手夹在书里?
必定是有人代劳了。能这么了解她的,想来应该是皇后吧,毕竟段锦瑟是她的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她是深知段锦瑟的本性,所以特别刺激她的比美之心,让她偏执嫉妒的一面表露无疑。这样一来,或许太子会有些厌恶她。哪怕只有些许,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人的感情只要有一丝裂缝,就会渐渐变成一条深谷。
绝颜无声的笑了。萧皇后还是不够了解她的儿子。他既然和她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不然他又何必不让段锦瑟看到那篇文章?这步棋,萧皇后决定走的时候就输了。
外面的喧嚣渐渐安静,叹了口气,绝颜披上一件外衫,走了出去。萧皇后再了解段锦瑟,估计也想不到她会为此投湖自尽,现在应该正在得意吧。
那个女孩,说到底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夜色沉沉,远处几点灯火闪烁,应该就是段锦瑟的房间。不久前奔走的人群已经消失不见,空旷的庭院不禁显得有些荒芜,站在院子里,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看这个情形,她应该是获救了吧。不然一定会喧嚣一夜。绝颜无意回房,辨认了一下方向,向南边走去,她记得在那个方向有片梨花林。
她一向最喜梨花和梅花。本来这个时节梨花也快败了,但是山中的气候与别处不同,所以在上山时她看见这片梨花林还开得正盛。夜深无眠,那倒是个好去处。
还未走近,一股清雅的花香已经袭来,同记忆中不同,这里的梨花好像香气更浓一些。绝颜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袁智有没有跟踪过来,若是来了,现在的她可真的会遇险。不过她还是愿意冒险,就像她暗中收购股票夺走制药公司股份那一次一样。
以她当时的力量,那也是在冒险,冒一次破釜沉舟的险。
阴谋本身就是一种冒险,不论是入局还是设局。
在林中越走越远,一阵悠扬的乐声传了过来。绝颜的平静时刻被打破了。她无意识的皱了皱眉,朝琴声的所在处走去。
原来在林子深处还有一处亭台,看来自己真是走得太远了。本来只想随便走走,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处。绝颜停下脚步,亭中有人,而且是她认识的人。
忽然,她发现亭中那双眼睛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眸。绝颜忙低下头,却感到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等他的目光移开,绝颜微微抬头向他望去,却被那两束转回来的目光捉个正着。
既然没躲过,那就只能去打个招呼。
“二殿下,四殿下,九殿下。”绝颜向前行礼。
“果然是怜月郡主。刚才我看见那个身影就觉得很像是你。”寒诀笑意醉人。
“郡主,深夜在林中散步么?”寒启稍有些讽刺。不知为什么,从初次见面开始这个表弟就和她很不合。
“只是觉得在屋里有些气闷,所以出来走走。因为听到一阵乐声,被这乐声吸引,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希望没有打搅诸位的雅兴。”
“四弟的乐声的确是引人入胜,让人听之忘形。郡主也是知音之人,又怎么能谈得上破坏雅兴呢?”寒诀一面请绝颜入座,一面为她斟茶。
“二哥过奖了,还请郡主不要见笑。”四皇子寒非早停下了手中的琴声,向绝颜点头微笑。
四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生下他以后就去世了。寒非是由二皇子的母妃韩贵妃抚养长大,所以他和寒诀的关系很好。同寒诀醉心文学一样,寒非醉心于音律,是皇帝眼中又一个胸无大志不堪重任的儿子。
仔细一想,这个韩贵妃和才子倒是很有缘。只可惜她想要的不是才子式的儿子,而是枭雄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