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堂宛如在洪水中逆流而上的河蛟,哪怕有几分法力,拼尽全力,也敌不过汹涌的洪流。
他目眦欲裂,发狠掀翻挡在他跟前的人,还包括不少孱弱老百姓,凌飞峦死命拉住他,吼道:“别发疯了!先找地方隐藏,再想办法救她。”
最后,凌飞峦连拉带拽的将他拖走。
经过一夜琢磨,两人通过各种关系,找到黄坦之宠爱的小妾张氏一个远房亲戚,加以利诱,于是便有了神婆都延和神子四人。
回忆停在此处,安子堂已泪流满面,视线一直未离开李昭昭面容,甚至都舍不得眨眼。
“你说我是圣父,我却一直以为是随心所至,可今日我才醒悟,我的确是圣父,其实就是人人说的大傻子。次次都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怎么去摆平奸佞,怎么去维护主子,却不记得怎么来保护你。”
安子堂任由眼泪肆意流淌,也不在乎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了,他只想让她睁开眼,好好抱抱她。
她一定会醒过来。
他坚定地这么认为,接着,跟她“交代”情况。
“凌飞峦从陈城找来了一个神医,说只要将你安放到至寒之地,他自有办法让你苏醒。”
“嗔馆主告诉过我,大扈那场灾难性的风雪,不出十日就会止住了,那时天气会转暖,大琥也会跟着进入初夏,所以,全天下最至寒之地只有大琥皇宫的冰窖。”
“本不想移动你,但如今此地已无生机,我得带你一起走。”
“其实我知道,对于安昭儿这个身份,你还是很喜欢的,对不对?朝堂中还有不少你聊得来的同僚,女人的天地太小,我不想你失去任何一方。”
“失去的,我帮你抢回来。”
“就这样说好了,待回了宫,我洗刷掉通缉犯的身份,你恢复安侍读的职位,我们在朝堂上当一对雌雄大官人。”
“我们来拉钩。谁都不许变。”
说着,他用自己右手小拇指勾住她左手小拇指,可她的手无力跌下,他心下一酸,勉力笑笑,用左手固定住她的小拇指,再凑上前,嘴中轻轻哈一口气在自己大拇指上。
这是在“沾”印泥了。
最后,他大拇指印上她的大拇指,这是盖印了。
他笑了,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过鼻梁,坠入棉絮中,他认真道,笑中带泪:“盖章了,我当你答应了。”
翌日,尤四面有喜色来至小书房门外,“殿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属下找到一名八十八岁的本地老中医,他说李姑娘这种情况,可以采取极阴刺激,得搁冰窟窿里。”
里面没回应。
他又叫了一声,“殿下?”
仍是没反应,尤四顿觉不对劲,推开门,屋内一地碎瓷器,乱糟糟的,人却不见了。
他大呼,“来人,来人,殿下不见了!”
不多时,丫鬟揉着惺忪睡眼,也跑了过来,“尤大人,奴婢们一睡醒,李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