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栽倒在地,刚要爬起来,便察觉嘴里有颗硬东西,他连血带沫一吐,一颗牙齿混在其中。
好家伙,牙都给打掉了。
他一向养尊处优,这次带兵算是最消耗的,反观安子堂表面上看着文雅,拳脚功夫可是有童子功的。
似乎这还不够解气,安子堂又揪起他的衣领,双手一甩,将他重重砸向角落的斗柜上,柜上的文玩连同博古架都全部“哐当”落地,大部分也恰好砸都按他头脸上。
极其狼狈。
登时他额角、嘴角、鼻梁上都是血。人已经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外面有士兵听到动静,试探着问,“殿下?!”
安子堂却并不慌乱,又提起顾枫,抵在墙上,眸光锐利盯着他,“你若吭声,看他们动作快,还是我的刀更快。”
顾枫垂眸,眸光一暗,因一把尖刀正以垂直角度压在他胸口上。
安子堂不忿道:“城楼那刀,被你躲过,算你走运,要不是昭昭误会那是我们的人,也不会替你挡。”
比起近在咫尺的尖刀入心,李昭昭因误会才替他挡刀,更让顾枫慌不择路。
他咽了咽口中血沫,蹙眉死死看着安子堂,“你什么意思?刺杀孤,原来也有你一份?”
审讯踩高跷那班刺客,由顾枫亲自坐镇。
各种酷刑轮番上阵,有人扛不住,交代了——他们受雇于琥京城某一些大主顾。
细问下来,他很快就知是太后残余势力作祟。
他们趁着皇帝不在宫中,做最后一搏,曾几何时,这群人还时常与他在窥珠楼谈笑对饮,时不时分享怎么中饱私囊,又如何卖官卖爵,一群肚满肠肥又不事生产的废物,因得太后包庇,个个张狂不已。
甚至对他都常有怠慢。
太后一死,这群猢狲还不肯四散逃命,却是聚拢在一起,决定奋力反击,刺杀他。
只要他死了,他们那些龌龊事,总有办法糊弄老皇帝。
却不曾想,安子堂也有同样的计划?李昭昭替他挡刀并不是出于真心,而是一个误会?
那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活生生的丑角?
顾枫不愿相信,他咬着牙,和安子堂僵持着。
许久未有回应,士兵们身影贴近房门,“殿下?是否有危险?!”
伴随着门外的请示,安子堂手中那把尖刀也毫不客气刺破他衣衫,扎破皮肤,交领处血已缓缓蔓延,染红了前襟。
想必只要士兵们破门而入那刹那,刀刃定会狠狠插入他心间。
顾枫眉眼轻微抖动,勉强平复,“孤没事,你们退下,不得孤命令,不许靠近。”
听到他声音并无异常,士兵们干脆领命,随即整齐踏步声渐远,书房外一下安静下来。
安子堂蓦地笑了,“顾枫,其实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过杀你,无论你信不信都好。”
“今日之前?”顾枫挑眉,不屑笑笑,“那之后呢,非要置孤死地吗?”
安子堂见他还故作不屑,收敛笑意,眉间森寒,视线来回在他脸上扫过,
“方才我在你眼中看到惧怕,原来你也是怕死的,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脆弱很多。”
此话一出,顾枫笑容僵在嘴角,两人说话间,尖刀已没入他体内一寸有余,他额头冷汗直流,痛楚让他鼻翼抽动,眉梢眼角费力压抑着怒火。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面容变化,安子堂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