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堂身上的药效已经褪了不少,手脚一恢复力气,他狠甩马鞭,飞速赶往树屋。
她还在那等他。
蜷缩在狗笼的滋味并不好受,当蓝多带着她偷到的钥匙来救他时,他心中五味杂陈,这么危险的事,她为了他做到了,凌飞峦并不是个草包,她到底是怎么从他眼皮下偷到钥匙的呢?
她柔弱外表下有颗很勇敢的心。
更让他吃惊的事,她实事求是考虑到她的脚伤,反而会连累他们,于是打算和凌飞峦来个回马枪,不得不说,她的胆识和思考方式已具备当一个谋臣的资质了。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个局面,万一郭其正没顺利偷运出她呢,万一凌飞峦一气之下伤害她呢
他和蓝多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先逃走呢?
可蓝多原封不动转告了她的一句话,“告诉他,我打开了那个锦囊,他会同意和你先走的。”
安子堂内心一震。
因为锦囊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有两句话,他再清楚不过,一句话是“我也在想你。”
第二句话是“相信你自己。”
若按他本来计划,他在盐盐镇,她在琥京城,两人相隔遥远,当这个锦囊被她打开时,一定是她遇到举棋不定的事。
她无助茫然时,会思念他,那么他最好的回应便是,“我也是。”
除了心有灵犀的想念,他接着要做的,就是鼓励她,让她相信自己。
他认为,男人当然可以保护女人,但比起把她们当作弱者,鼓励她,认可她,欣赏她做一个强者,才是最深的爱意。
偷走钥匙后,李昭昭心中慌乱,有了盘算,却下不了决定,于是打开了他给的锦囊。
简短的两句话,仿佛架起一座桥梁,让他们之间的灵魂互相拥抱,交融,她不再裹足不前。
她要求他相信她。
那么,他就相信她。
狗链解开,他当断则断,第一时间就和蓝多飞速出逃,幸好他见托尔木前,没让蓝多跟随,留了一手。
在破庙时,顾枫突然揭穿他与托尔木在堆云阁的会面,那时他已察觉到肯定哪出了问题,可又找不到头绪,只得先按原计划进行。
可却没想到托尔木不顾亲儿子塔尔木的安危,反过来将他一军。
蓝多也是不解,逃跑途中,忍不住问他,“托尔木背叛我们,难道不怕我们杀了塔尔木吗?”
安子堂想了片刻,大多数正常人会顺着这个逻辑去思考原因,但他毕竟审过太多人犯,人性的丑陋比常人见得多。
他道,“很可能,托尔木根本就没想救他。准确的说,他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从十几年前他们母子被赶出大扈皇宫,他却坐视不理时就已经很清楚了。”
“您是说他拿种马和千门洞布防图来换塔尔木都是假的?”蓝多实在看不透。
“对,他利用大扈人的身份和我交易,塔尔木是死是活对他都不要紧,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污蔑我叛国。”
“那他图什么呢?”蓝多想不通,托尔木毫不在意塔尔木的死活,却表现得很在意,能从安子堂手里换回什么呢?
顾枫那笃定的笑浮现在安子堂眼前,他沉吟片刻,“若有人承诺他,只要扳倒我,就可以助他从大扈小皇帝夺回可汗之位呢?”
若是这样,一条线清晰无比的串了起来,难怪他们曾经联络托尔木时,一直没得到他回应。
直到太子被废后,托尔木反而主动找到他们,让他们提条件,只要肯放了塔尔木,突然变成了慈父。
蓝多背脊冒出冷汗,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下这么大盘棋?
两人肚子里堆积着疑团,终是赶到离松雾密林五公里外的一处石壁下,本是约好和房琴玄碰面的地方,可这里早就没人了。
蓝多慌道,“我们来迟了,房大人肯定等不及走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大人,我们得加快脚程了,全都去了松雾密林,就剩我们了。”
安子堂却轻拉缰绳,往反方向走,“先去树屋。”
蓝多无奈,对自家主子因为这个女人分不清轻重很无语,“大人!安侍读在树屋很安全,那里又隐秘又高,视野宽阔,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她也不是傻子,自会跑的。我们已经晚了很多了,再耽搁,可能会被圣上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