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昭定睛一看,这内侍是四皇子顾枫身边的周全,瞬间僵在原地。
她早已经把四皇子抛诸脑后了,距离上次见面,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不怪乎他派人找上门,想到那个阴恻恻笑盈盈的四皇子,李昭昭心就一缩,莫名地很惧怕他。
冷汗在脑门附近冒了出来,她唯有硬着头皮颔首,“请周公公带路。”
“生生殿”离顾枫的“归星殿”有一段距离,周全提着灯笼在前带路,时不时回头确认她有没有跟上,很是尽责,生怕她悄悄溜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想着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拖着拖着他贵人事忙就给忘了,人都是这样,不想面对棘手的人时,总想着逃避,李昭昭也不例外。
意识到这点,她觉察到对顾枫的抵触很深,真不想和他打交道。
殊不知她自己给拖忘了,顾枫可没忘。
胡思乱想着,周全已带她行至归星殿,还没踏入殿内,就听得一阵“砰砰砰”的闷响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拍被子”的声音呢?
李昭昭生起一股不安,踏入殿内,甫一进入,便瞧见大殿外的院中左右两侧跪了一排轻骑尉,他们都还穿着轻骑尉制服,双手举过头顶,背脊挺直,面目严肃。
平时光鲜肃杀的皇家近卫,现下规规矩矩的跪了一排人,身后也站了一排人,有人喊道:“打。”
接着,后排人举着一手宽,一米长,刷得油亮的板子,同时落在跪着那排人背上。
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快得能听见风声,随即伴随着打人后背,血肉之躯的钝声,混合在一起,可不就像是在拍打被子么。
连着迅速打了十下,不少人嘴角已流血,额头青筋爆起,但却个个闷不做声。
又有人喊,“换。”
跪着那排人哪怕被打得眼冒金星,也挣扎着起身,接过板子,而方才站着那排人也跪下,等着跪着那排人站起来。
又一声喊,“打。”
院里又整齐发出“拍被子”的闷响。
两拨人轮换着挨打、罚跪、个个咬着牙硬挨,不呻吟,不求饶,不哭天抢地,任血流过脸颊、打湿衣襟。
不可不谓训练有素,连受罚都这么安静、震撼。
李昭昭还看见了几张熟脸孔,是在盐盐镇保护过她的人。
被打得这么惨烈,实在又可怕又不忍心,便悄声问,“周公公,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罚他们?”
周全又一笑,眼睛眯成一根线,“做错事,自然要罚,安侍读您以后会习惯的。”
谁会习惯这种事啊,李昭昭内心嘀咕。但也不敢多言,跟着他穿过这俩排挨打的人墙,径直去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