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堂也只得跟上。
而严方红和黎黎这才从桌子底钻出来,她们两个在听到爆炸声时,没像别人那样乱跑,顺势钻到桌子下面。
严方红还穿着状元服,爱惜得不得了,她一站直身就不住按压褶皱,抱怨道:“也是衰,大餐没吃上,给太后的礼都没送上,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装有裘蕊花露的琉璃瓶正握在黎黎手里,她笑笑,“捡的,待我找到失主了再还回去,这里太臭了,我们先出宫吧。”
严方红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也离开了齐寿宫。
此刻坐在回安府轿子里的李昭昭,一摸腰间空空如也的囊袋,暗道,“不好,那瓶裘花蕊露怎么不见了?”
可能摔倒在地时给弄丢了。
回忆倒地画面,她耳尖又一阵发烫,因为脑子里都是安子堂放大的俊脸和他细微喘息。
明明对他那么失望,还一直想起他做什么?
她告诫自己,目前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任何儿女私情,旖旎念头都该被掐死。
纷纷扬扬的雪花缓慢下着,天地间都是一片素白,任红墙还是黄瓦,都被皑皑白雪盖得严严实实,皇帝回到绰阳殿后,冷静下来,坐在蒲团上,细细回忆,总觉得在哪见过那个李中奎。
王俊不声不响在他身边倒茶伺候着,忽闻皇帝出声,“朕想起来了,去年宫里请云消大师来讲经,他还和大师辩了几句,把大师辩得哑口无言,替朕出了口气,怪不得他说朕擢升他。”
“那倒是个能言善辩之人。”王骏意有所指,被皇帝听出来了,察觉到他是在为太后说话,又叹口气,“此人本好好在翰林院任职,大好前途不要,冒着杀头危险进谏,朕不能偏私,再说太后什么脾性你也清楚,荒唐事还做少了吗?”
王俊心中一惊,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皇帝和太后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心中对太后还是有诸多不满的,只是孝字在前,不好多说什么。
这次李中奎事件可大可小,不能轻易囫囵过去,王骏见风转舵最是擅长,“陛下说得是,为了尽快让此事水落石出,不如在天牢附近置一空房,备上文房四宝、桌椅板凳,给安大人他们办案提供便利,免得来回麻烦。”
这倒是个实用办法,皇帝笑了,“你这个老小子,还是有些作用,好,就这样办。”
这份旨意传到章府时,安字堂正在听蓝多言明齐寿宫情况,“属下用残叶、动物粪便、堵塞沼气孔,造成自然堵塞,查是查不出什么的,引爆后,趁混乱时,我们的人已在太后房间找到祭童案的关键证据。”
说罢,蓝多双手呈上,一向以硬汉自称的他,手指都在发抖,安子堂侧目见他面色沉重,小心接过,仔细翻阅起来。
不过须臾之间,他亦感到气血翻涌,下颌抽紧,眉头似要拧出血一般。
那是一块羊皮,已被清理打磨干净,柔软鲜亮,两个手掌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生辰八字,共一百零五个人名。
祭童案里,逝去的童男童女也刚好是一百零五个。
这些人名,安子堂再熟悉不过。显然,这块羊皮上记载的就是一百零五个孩子名字和他们的生辰八字。
他低声问:“从哪找到的?”
蓝多答:“老妖婆枕头底下翻出来的,她日日枕着孩子们名字和八字睡,也不怕来找她索命。”
“那就是了,鬼市里传言的回春之术就是这样。”
安子堂语气有些疲倦,他从十五岁独自办案,见过太多人世间的丑恶,情杀、仇杀、蒙财害命、排除异己、嫉妒嫌弃、沽名钓誉、总有那么多损人利己的杀人理由。
而仅仅为了一个所谓的回春之术传闻,就杀害了一百零五个孩子,可谓丧心病狂。
蓝多气愤道:“什么生儿子没屁眼的邪术?!我见老妖婆也没回春呐!她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