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富态,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细细打量他,然后很有礼貌的先道:“我是章府的当家主母,你可以叫我卢夫人,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李昭昭见她姿态优雅,眉目舒展,看着很亲切,便轻轻摘掉自己的帽子,一头青丝落下,他随手别在耳后,黑亮油润的秀发衬托得他脸越发下,原来他竟是她,是一个女子。
她略带歉意道:“我叫李昭昭,家乡在绿悠县,来琥京城路途遥远,豺狼虎豹,山贼窃匪不得不防,所以只好打扮成男子,让卢夫人见笑了。”
卢夫人略抬了眼皮表示惊讶,也不怪责,开门见山问道:“这块玉我确定是老爷的,怎么会在你手中?今日寻来章府,是有何事?”
“这玉是我父亲给我的,他说是章老爷送的,在他去世前,让我以此为信物来琥京城找章老爷,把一封信交给他。”说罢,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信,问道:“卢夫人,我可以见见章老爷吗?”
卢夫人不置可否,道:“你把信给我。”
李昭昭有一丝犹疑,卢夫人见状,“这么大的章府在这,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夫人说笑了。”李昭昭笑自己太过紧张,把信给了卢夫人,她观察到,这卢夫人衣着朴素,但耳朵上,脖子上,手指上却全是名贵首饰,来不及多想,卢夫人让她稍等片刻,便转身去了后堂。
侍女奉上热茶和糕点,李昭昭正好可以垫肚子。
后堂中,卢夫人反复摸索着那块玉,啧啧赞叹,“这可是闻香玉,触手升温,价值万金,可惜被那老头子附庸风雅的刻了劳什子兰花在上头,大打折扣。”
旁边正用茶壶嘴热气熏开封口的向师傅笑道,“账可不是这么算,老爷书画一绝,文玩字画,雕刻木器没有他不擅长的,这玉上有他亲手的刻的兰花,可价值万万金呐,夫人。”
“哼,就你懂得多,怎么样,信里写什么?”
卢夫人嗔怪的看了眼干巴的向师傅,只见他正打开,略微看了看,便道:“写信的叫李字连,是老爷的故友,两人曾一起考中过进士,还在同龙镇都当过官呢,后来他被贬,老爷一路高升至刑部,他自觉羞愧,多年苦寒,病重要死了,只剩一个女儿,叫李昭昭,冰雪聪明,擅文墨,无人可依,想请求老爷收留照顾她,并送上他的毕生所学,经世治国的一些文章,装订成册,名曰:大观论。”
向师傅在高门大户待了几十年,伺候过章府官拜过宰相的章家太姥爷。
对“好东西”一向敏锐,他翻看两眼便知这薄薄的册子大有来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现在的当家主母卢夫人不但发现不了,还皱着眉头嗤之以鼻。
“什么玩意。”卢夫人夺过信看了看,她识字不多,懒懒看了几行,就又还给向师傅,“穷酸秀才的废话装订成册,拿来垫桌角都嫌厚,没人稀罕。倒是这玉是好玉,既然是咱章府的东西,可就不能还给她了。”
“那小姑娘还在正堂等着呢。”
“等会让人打出去。”
“这。。。。。似乎不大好吧。。。。。万一她去闹事。。。。。被二公子知道了。。。。。”
“怎么,你又拿安子堂来压我?”
“老朽不敢,只是二公子不喜琐事烦扰,何必多此一举,不如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向师傅可怜一个孤女,便想着先暂且收留几日,主要是为留下那本书,卢夫人却道,“长得黑黢黢的,那么丑,章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的。赶走赶走,免得沾染了穷酸气。”
此刻的李昭昭还乖巧等着,眨巴着眼,打量这高门深户,虽前路未知,可她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一路平安找对了地方,还有热茶点心吃,正打心眼里感谢这位卢夫人。
忽的听到两个下人在角落低语,她耳力很好,稍一留心,竖起耳朵便听到,“夫人让你把人打出去。”
“让你去呢,你不擅长打狗撵猫么?哈哈!”
“你去你去,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说不定有虱子跳我身上呢!”
李昭昭火气在肚里乱窜,拳头在袖中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