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这头野兽并不凶狠,我想它是另一种怪兽的牺牲品,”我直盯着上校的眼睛,“如果明天将要了解到的情况证实了我的猜疑,上校,你就会觉得有时保待沉默的必要性。我不想推卸我的贵任,我相信,凭着手中掌握的情况,我会很快澄清事实,至少避免再有人被杀。”
上校像一尊塑像,一动不动。
“希望你把握好,约翰,”梅尔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直到现在,我一直信任你。如果你的推测有根据,如果又有人被杀……”
“凶手不再会得手了,我担保。”我说着,以坚定的眼神环视众人。
梅尔文警长是上校的客人,这一事实多少让我轻松了些。在凶手眼里,他呆在伯敦住宅就是一个威胁。他当然还会再进行一次血腥的冒险。总之,如果他想逃避被逮捕的耻辱,不上绞架,那么只剩下一条出路了。
我回到旅馆时,还在思索着。最后一个顾客刚刚从我身边擦过,托尼正要关上客厅的门。
“晚上好,费勒先生。科拉还没睡吗?”
托尼一笑,然而那笑容中却有几分不快:“她很累,迈尔斯先生,而且……”
“我不再叫迈尔斯了,而是里德,约翰·里德。”
※ ※ ※
尽管卧室的灯照亮了科拉的脸,但我看不出她内心是忧是喜。
她的双眼饱含着泪水,让我不解。她终于说话了,“托尼……不,是约翰,我对你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设身处地地为我想想,科拉。我到这儿来是为了实现一个将近十年的梦想。我希望能稳操胜券,发誓在查明真相之前,决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星期一,我碰到你便迷上了你——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在你面前赞叹不已。”
“是的,没人对我那样说过话。”
“那时,我想……让我的调查变得轻松浪漫,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再明白不过了,”她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你往下说。”
“渐渐地——不知是否可以这么说,因为仅仅有五天时间——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受是一种我从未体味过的感受,简言之,我知道我那时候很爱你。”
“为什么要简言之,你可以详细说。”
“科拉,请你不要这样急,已经够准解释……过十二点了,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就是说,我那个时候很爱你,而且……”
“你现在不再爱我了?”
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接她的话,声音极不自然地继续说:“我对你的爱越来越强烈,但也越来越惧怕不得不告诉你我已经……”
“骗了你,我看这么说最合适。你还记得我们昨晚的谈话,我们估计到伦敦警察厅要来人……我为你担心!”
“科拉,”我乞求着,“我发誓,那时我正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打断了我,你父亲又敲了门。”
科拉怀疑地凝视着我的脸。又说:“是这样……可是,我还记得你那时神情很不自然,”她嘴角挂着微笑,似乎陷入了沉思,“我再告诉你一句知心话,悉……约翰,尽管你不说,我就发现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儿,但你只有二十岁……”
“你十四岁,就已经注意那些美男孩儿了?”我装出一副嫉妒的样子,反驳道。
“我没说我喜欢那些男孩,而只有一个,就是你。”
我没再继续争辩,而是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放在床上,吻她。她激动得脸上泛红,我知道她原谅了我。
“我还有一句知心话要告诉你,”她过了一会儿说,“我不是想伤害你,但是……”
“你说吧。”棒槌学堂·出品
“我直说吧:有时,你让我感到害怕。你目光浑浊,面色苍白,让人感到你疯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用手指尖弹了一下我的前颊,说。
我直起身,掏出一只雪茄,慢慢点上。
“那是一段往事,一个很久以前的可怕往事。从头讲吧。我不大记得我的母亲……她离开我和父亲时,我只有四五岁。”
“是的,我知道,爸爸对我讲过。”
“据说,我母亲很美。她太美了,轻浮放荡,不是一个忠贞的妻子。丈夫为能让她快乐而竭尽全力,然而在他身边的那种平淡生活让她感到太狭窄,令她厌倦。一天,她同我们的书籍装帧艺术店的一个富有顾客的侄子跑了——这是个财产继承人。我父亲开始讨厌起他那可爱的商店和已有了基础的加工车间。他离开伦敦,回到布莱克菲尔德,呆在日渐衰老的祖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