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霎时变化突然,那落地剪纸明显是小白的式神,他要拦谁?
“妖族一向不掺和三界纷争,我也是念着我两几百年来的情分才违着妖主的意寻来。话难多说,你自个多留心眼,善恶切要分清。”
他来得蹊跷,走得也是蹊跷,一阵风儿似地化去了身形。
我拈起那两片剪纸,院门那里“吱”地长长一声。
容竹着了身湛蓝色长袍,左手握着柄青竹伞,右手拎着个油纸包,远远散着诱人的香气。雪地里的他,像是杆修长的青竹,隐透无双风华。
那双桃花眼微微一弯,温雅柔软一笑:“阿罗,刚刚听你说话声,有客来?”
第二十一章 追杀又见追杀 作
书生将裹着厚实冬衣的我从门槛上拖了起来,冬日的暖阳攀在他身后的屋脊上,彤彤的光照得他面颊颜彩红润。他皱眉伸手掸去我衣上的灰尘,责备道:“这么凉的地怎么能坐呢?”
烤鸡的诱惑让我从善如流地被他顺手拖进了屋子里,一边在暗地里还分外忙碌地格挡住跃跃欲扑的留欢。
留欢在扑了几次无果之后,龇牙咧嘴在旁边刨了刨地,无视之。岂料它转了两圈后,三条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伸长,牢牢拴住我的手,动弹不得。它得意斜视过来,又看着书生手里提着的油纸包吞了吞口水,肥乎乎的爪子眼见着就要伸过去染指了。
果断踹之。“嘭”短腿狐狸四肢趴地,啃了一嘴的泥。我朝天哼着小曲随书生于桌边坐下,满心欢喜接过他递来的烤鸡。
容竹自然没瞧见我和留欢的一番明争暗斗,只自顾从袖兜里取出个小小的绣囊来,递了过来略带羞赧踌躇道:“眼见是阿罗生辰了,也没别的可送。便托村头的莫大娘替你绣了长寿袋,也不知你喜欢否。”
那瘦如骨的长指上静静托着一只红底金边的锦囊。料子只是粗劣的绸缎,倒是上面的绣功十分精致,栩栩如生的几丛茜红色花草,打眼一看,似迎风而曳。锦囊不大,待呈在掌心时能嗅到淡淡甜香。
我盯着掌心那小巧柔软的东西,微微有些出神,就听他忐忑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将它紧紧握紧,我掩去心底隐隐刺痛,朝他咧开嘴。忽而转过神来,想起了什么,我奇特问道:“容竹,你怎么知道我十二月二十六生辰的?”
他在桌子那端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温柔平和,还有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他摆出一副“万事皆知”的姿态来,很是神秘道:“你猜!”
我狠狠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神色不变反倒悠哉悠哉地从他那无所不有的袖子里捏出三枚铜钱来,摊开我的手放进去:“压一压岁,阿罗永远是这般大。”
我瞅了瞅铜钱,又惊奇问:“难道你不痛吗?”
他不解看来,我低头。桌子底下,刚刚爬上桌腿的小狐狸正悲怆地抱着尾巴,金色的细眼包着泪呜呜咽咽。
……
末了书生咳了几咳,对努力掩饰狼狈之色的我道:“当初替你疗伤时,见到你随身的芙蓉玉,上面刻了你名字。”
“哦。”那芙蓉玉是老爹在我小时仙术不济时送我护身祛邪之用,后来嫁于岁崇时,他曾试图用一块破铜烂铁来换它,我死活不干,为此好一段时日他没给我好脸色。至此时,我突然发觉在我想起那个曾让我心境大起大伏的前夫时,已是安然无波。不是历经悠远时日的遗忘,而是一下子陷入茫茫的空白,在心底拔得一干二净。没有伤心,没有怨恨,也没有了……眷念。
原来离开很简单,淡然也是如此简单。
书生说,今日一只烤鸡并几块梅花糕花了十五个铜板,付给做香囊的莫大娘五个铜板工钱,再加上给我的“压岁钱”,还剩下一块碎银三十个铜板供我们这月开支。然后又将生计问题扯到村里谁谁家孩子读书很是伶俐,谁谁家老爷子又快不行了。很快,他又将民生问题扩展到了国家时事上。
他说当今的慕皇室已行将朽木,皇室衰敝,诸侯战乱,九州疮痍。并在疮痍之上挨个将诸侯七国点评了一番,分析得倒很是头头是道。
我在心里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虽然我没见过人间皇家如何,但也好歹在天界皇家里狐假虎威过一段时日。表面上天帝老头慈祥又睿智,实则再是小心眼不过了。那轮回台、诛仙台动不动就有人来场生离死别,当是玩着的吗?
少年郎啊,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幸好你是活在这小山村里,出去之后再这样也不知你那一块碎银三十个铜板还够不够给你添口棺材。
我一边肢解着那油酥小烤鸡,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念着词,顺便嗯嗯胡乱点着头。
“阿罗是否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他突然刹住话头,直直看着我道:“看阿罗也是从小被捧在掌心里的,而今这样的粗茶淡饭自是委屈了你,是我不妥。”
他将手紧紧捏成了拳,冲我道:“若是阿罗愿意,我当拼尽性命!送你回家见爹娘……”前面的话很是壮烈,后面的话则是浓浓的委屈和失落,整体评价一个字“傻。”
我偏偏被他这股子傻气给逗到了,噙着鸡翅膀失声笑了起来,我拍着他肩道:“傻书生,我……爹常年不在家,回去也没甚事儿。我呢,也不是娇生惯养大的。”我轻轻踢了踢还气鼓鼓在埋头啃鸡腿的小狐狸,它扭了扭不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