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并未完全放心,只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满满全是珍惜:“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平时打个喷嚏你都让我加件衣服,怎么到你自己就大大咧咧的这么不注意。”
连历挪动了下肩膀,闷闷地咳了一声:“我……”
向知连忙制止他:“别乱动别乱动,是想坐起来吗,但医生说你现在平躺着最好。”
连历像吃不到糖的孩子,无奈抱怨道:“躺着不好说话。”
“先躺着养好身体,养好了随便你坐着站着,一口气聊个三天三夜我都陪你。”向知把椅子往前搬了搬,前倾上身得以和连历靠的极近:“这样你用气声说话我都能听到,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不走。”
连历迟迟没有开口,而是费劲地仰起脖子,向知会意,低下头和连历贴了贴额头:“我有好多好消息要告诉你,林老师准备重启他的工作室,说希望我能参与他和他朋友新歌的制作,我同意了,感谢林老师给我这次机会,我马上就要有第一首个人单曲了,还有还有,林老师和盛老师好像和好了,他也很喜欢我们给他挑的礼物……”
向知在努力给连历传达他本该拥有的好心情,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要先了解情况,不会一进家门就问个不停,他为什么偏偏把宽容留给了尚晨夕,只让连历承担他的任性。
眼泪在向知眼眶里打转,连历看着他,心疼不已地摇摇头:“别自责了好不好,有些事情我瞒了你太久,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和你说起了,说实话知知,我甚至萌生过瞒你一辈子的自私想法,但就在刚刚,我后悔了。”
他的思路还不是怎么清晰,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如果我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你一个人毫不知情,如何面对我留下的烂摊子,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个拼命隐瞒过往的胆小鬼,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这些糟心事一点点蚕食殆尽。”
“你也知道这对我不公平。”向知哄着他:“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能把一切都丢给我,不过我不会再冲动了,连老师,我可以等,我知道你有与我坦诚相待的心意就够了,你可以慢慢说服自己,想通一件就告诉我一件,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哪有什么突然懂事突然长大,还不都是受现实所迫,无法永远的相信童话。连历听着向知乖觉的发言,只很想抬手给向知擦擦眼泪:“陈于辉,就是背板我母亲的那个男人,尚晨夕是他的女儿,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向知吃了一惊,很快在脑内将之前全星对他们的陷害栽赃整理通顺,他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直抓着我们不放,他是见不得你过得太好吧。”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夸张到认为所有人都该对他俯首称臣,当我母亲有了牵制他的把柄——也就是我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全身而退,找到了对他更有帮助的垫脚石。”连历缓声道:“他看我不顺眼,我母亲却执意把我推到了他的面前,她以为陈于辉看到优秀的儿子会选择回头,事实是陈于辉把站在对立面的我视作死敌。”
“我当然也反抗过,那时我母亲把我按到水缸里,我越反抗她的力气越大,等我累了,不动了,她又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关在屋里几天不闻不问,我发了高烧,拖成了心肌炎,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海边,也不知道是怕水还是怕她。”
向知突然想起浴室里从未使用过的浴缸,他担心这是连历不愿提及的伤疤,心中在不住的难受:他怕水,却为了救我下过海,为了配合我拍照,在泳池里泡了那么长时间。
连历继续道:“这些年我既要在工作上和他对抗,又要顾及到我母亲的情绪,她稍微知道一点陈于辉的负面新闻就动气,一而再再而三逼得我不得不对陈于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为,我会和他这样无意义的争执到母亲去世,我就能隐退了,从此往后眼不见为净。”
话说到这里必然会跟个但是,向知听懂了:“但是你和我结婚了,这是你长期计划中唯一的意外。”
“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他怎么对我无所谓,但是他动你我忍不了,我是想通过尚晨夕挖掘一些他的犯罪证据。”连历没有否认,更没有多说什么情啊爱啊,只是把之前事情的内因一一给向知做了解释,他说到最后,平时张口就来的“我爱你”,临近出声变成了:“对不起。”
向知渐渐低下了头,他沉思良久,张开手臂拥住了病床上的爱人,不敢用力。
连历面对这无比温柔的包容,不禁一怔:“你不怪我吗,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无法上台的遗憾,全都是我带给你的。”
“怪,怪你现在才和我说。”说心情不复杂是假的,听着连历的叙述向知有过震惊有过后怕,偏偏他的语气是那么平和,向知唏嘘道:“这些往事我听着都发毛,你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
“撑不下来。”连历适度示弱:“没有你,我撑不下来。”
向知抬起头摸上连历的脸颊:“连老师,我不知道我们的相识相爱是否正确,但我心里非常清楚,要是我们没有踏入彼此生活的陌生人,我将不再是今天的我,你也不会是完整的你。”
他心里的想法很繁杂,爱意从眼神中溢出,他只能用尽量不怎么晦涩的语言形容给连历听:“如果你反感你母亲逼迫你进入演艺圈,你换个思路,把成就演艺事业当做遇到我之前的必经之路,会不会减轻一些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