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为何而来?难道陆家真的出事了?!
她的手指一顿,插在黑发见的素手纤细苍白。
想当年澹台霁耍诈,诓她陆昭被擒,后来虽证明是澹台霁利用她而向澹台潇发难,可毕竟是因陆昭而起,最后几人均能全身而退,也算是运气了,那时陆昭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两年与自己虽有书信往来,可他一字未提当年事,她多少心里有点不痛快,再后来,许是经历的多了,她看的越来越淡,把自己护的滴水不透,他不说,她不问。
就像老观主说他要来伊娜,信中他不曾提起,也就是说此番举动绝不是为她而来。
“哎……”如今事事看的透彻,她却还是会叹气,不是心累,好像反而是心里缺了什么,缺了什么呢?
低垂眼帘看着案上的那串东珠,久久凝视,她恍然懂了。
两年的鸿雁传书,抵不住无依无靠侵入心里的冷,她心里不是缺了什么,是堆砌了层层冰霜,时间越久,冷意越沉重。
铜镜里,照着她缓缓垂下的纤弱手臂,只听一声闷响,胭脂盒下,东珠碎成了粉沫。
添香绷着唇,一下重过一下的,砸碎了一整串东珠。
三清观的夜比伊娜城里更安静,与往常想比,这种安静不但没能让她平心静气,反而越来越烦躁,胸口堵着一口气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今夜的月也特别的亮,屋子里被月光浸满,地板反出桌椅的影子,拉的长长一条一直伸向窗台。
绡纱上一道黑影闪过,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榻上的添香不安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好像闻到一股低劣香粉的味道,很刺鼻,她不由打了个喷嚏,习惯性的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坐起身张望,月色好的能将不大的地方照的很清楚,这么一扭头发现窗户开了一条缝。
趿拉着鞋过去,迎着月色,她干脆将窗户整扇推开,头上是一盘圆月,边缘细微的缺失,今日是十三,也就两天又到月中了。
“别过来……!”窗子对着的是后山,山中密林就在不远处,仿佛一团暗黑的墨迹氤氲开来,就在那深处,倏然传来一声喘息不匀的惊呼。
添香吓了一跳,先是愣在原地,随即好像明白发生什么事,她一转身把短靴套上脚,便从窗口纵了出去,顺着声音来源跟了出去。
月色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向林中,灌木丛像高深不一的河道,一道道被月光照的暗影浮在其中,她一开始狂奔至此,越往里走速度越不敢过快,行动慢下来,她弯腰抽出小腿上绑着的长匕,警惕的看向四周,刚才徘徊在耳中低喘的惊呼梦魇般缠绕在心头,那是谁的声音?如此熟悉。
这声音似几年没听到,越是着急越想不起来。
“啊!”又是一声惊叫,急促而微弱。
添香的身子立时转到一侧,确定方向扑了进去,她急切的拨开厚重的草丛,还没看清什么,便是一道寒光快似闪电的晃过她眼底,她来不及出手,下意识的捂住预备发出惊呼的嘴,可就在这一刹那,另一道寒若冰霜的兵刃以更快的速度搪住了黑衣人的刀。
“还不快走!”
添香怔愣的功夫,发现又出现一名黑衣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人身体线条过于纤秀,拿剑的动作也很柔美,若不是他刚才低吼了一声,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女人。
容不得她有时间胡猜,就见地上趴着的人正撑掌艰难爬的起来,那人明显体力不支,摇晃间,手臂渗出血迹,嘀嗒在地上,同样是个细瘦的身材,站起身后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伤口,侧身左右看了眼,突然他僵住了腿脚,那姿势十分诡异。
添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由的也是一惊,草丛后又跳出两名黑衣人,刀光寒寒,显然是没打算放过他。
男人捂着一侧臂膀向后挪着步子,后脊梁与帮着他脱险的黑衣人靠在了一处,两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一个懊恼骤怒,一个却显出心灰意冷之态。
就听那个拿剑的人低问,“你到底拿了他们什么?”“那是我的,他们才是贼!”受伤的男人嘶哑的低喊回去,看他紧绷的身体似用尽了全力,可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这两人一开口,添香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脑子转不过来,怎么会是他们俩?为何一起出现在三清观?
“铮……”密林中,再次的刀刃相碰,那种割开血肉的特有声音惊醒了她,再看,三个黑衣人已经把两人分开,搏杀间,招招刺向死穴。
她怎么也没猜到陆乔会来三清观,而且看起来武艺很是精湛,更难以置信的是,失踪多年的瑾乐突然出现,躲闪腾挪间显现也是会一些功夫。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添香的眼前一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谜团。
“砰!”瑾乐倒地,黑衣人似没打算杀他,撸着他的手臂要将他拖走,那边陆乔一对二,匆忙中招数有些乱。
添香再怎么冷静也跟着慌了神,当年瑾乐下药给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那药是致使失去孩子和让自己宫寒的罪魁祸首,可老观主说自己身体无碍,既然身体无碍,何以孩子会死?这一切的一切突然像幻灯片在脑子里闪过,又快又急,好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双眼,只差一步,她就抓住了事实的真相。
深深的看了眼左右防守不得抽身的陆乔,一咬牙,低转身子向着预备拖走瑾乐的黑衣人挨过去,黑衣人动作很专业,再一下击昏瑾乐就能扛着离开,就在这时,添香双匕过去,黑衣人反应身后有人,仍旧没躲过一只脚被锋利的刀刃割断筋脉,另一条腿也落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