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会不会?她确定不了,他对自己的付出,就像在她心间上顶了一个锋利的刀片,摇摇欲坠,终日彷徨不安,害怕终会疼痛悒。
“死无所惧,就是惦记着能一亲芳泽,那就是死也无憾了!”男人嘿嘿一笑,突然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添香吓的不轻,跨步上前扶他,男人的身子很重,压着她的手臂就倒了过来,一时间惹得她手足无措,又是扶又是搂,只愿两人别一起摔了。忙活了好一阵,添香突然觉得哪不对,男人的头窝在她颈窝里,她伸手吃力的捧起他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陆烨亭,你怎么了?醒醒!”
他惨白着一张脸,眉目紧闭,挺拔的剑眉就算在昏迷的时候也紧紧蹙着,纤毫毕现的浓密睫毛近距离的展现了它完美的弧度,她甚至能看见他细腻眼睑上的毛细血管,是不是平日没注意,他竟然这样白,只这一刻白的让人心颤。
“陆烨亭!”她又唤了一声。
男人似乎还有意识,勾起的唇角像一个来不及弥补的嘲笑深深刺痛了添香的心,平白无故的就把一个男人的身家性命全倾注在她身上,她想轻描淡写的释怀都不行,手下发了狠,重重的抓住他的肩头摇晃,“你给我醒醒!醒醒!”
“嘶……”她的力道弄痛了他,澹台潇把一张花容月貌皱的像个包子,半合半闭的眼含着怨怪看了她一眼,还没等添香说什么就又闭上了,耳畔几若未闻的飘来一声,“真好……你还在……。”
“喂!喂!”再摇晃不醒,添香搂着他颓然的跌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什么叫真好,都这样了还好?!”像是突然明白男人处于什么状态了,她慌忙的朝外大喊,“来人,来人!快找郎中来!”
*
澹台潇这昏迷就昏迷了一天两夜,据子乙回忆,在爷以前的岁月里,就算遇到再奔波的情况也没这般不省人事的睡下去,他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添香更觉负罪内疚,守在床边连眼都不敢合一下,虽然郎中说只是过度疲累,好好调养并无大碍。
清晨,澹台潇被空空如也的五脏庙闹着睁开眼,一旦看清眼前的景物,半托着头靠在床栏上的女子的线条就被他一点点的细致的勾勒出来,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最初的模样渐渐被眼前的她重叠抚平到一处,自信也好,骄傲也好,哀婉也罢,温婉也罢,总归都是她,一个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他心里的女子,她的容貌算不上最美,比起妩娘更不会对自己卑微示爱,她骨子里的坚持、倔强和固执,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撩拨起他的在意。
是了,他就是在意,即便为了她倾注身家性命亦不在乎。
旁人道莫名其妙,他又何尝没这样觉得过?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看上了,钟意于一个女子,那种美好想想都会让心融化。
但,他之所思,她何时能懂?
女子的脑袋向一侧突兀的一点,像梦魇般突然惊醒,就如他负伤没想到她会返身一样,同样没想到她会突然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仿佛有一股电流猝不及防的打到他身上,一激灵,澹台潇破天荒的头一回闹了个大红脸,不自在的垂下眼帘。
添香楞了一下,快速的坐直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轻轻清嗓子,“咳……那个……你醒了。”别扭的向澹台潇问候了一下。
“唔……。”澹台潇没抬头,看向另一侧,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她本来想问他还哪不舒服,结果看见他脸颊上一抹异样的潮红,心下一惊,莫不是伤口发炎了?急忙伸手摸他的额头,触手微凉,不像发烧的样子啊,不敢大意,又把手挪到他脸蛋上试温。
澹台潇老实的让她摸了这儿又摸那儿,不过看样子她却还是不死心似的,奇怪的皱着眉头,非要探他脸红的究竟,他忍俊不禁的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
眼看着她微张着唇,满脸的错愕,他不客气的大笑,“你呀你呀!……呵。”
“你……怎么了?”不会是病糊涂了吧,这下可把添香唬的够呛,就要起身去找郎中。
他的手稍用力收紧,一下将女子搂进怀里,笑声从他胸腔震颤在她的耳畔,更惹的她挣扎着想要立时立刻的去喊人,澹台潇不许她动,双臂合拢的抱了个满怀,笑声渐小,他心满意足的喟叹着低低道:“若能这么抱一辈子多好。”
“……”添香反应过来,两人立时掉换了角色,隐在他怀里的俏脸登时灼热难耐,火烧火燎的好似扑满了红云,她扭动着身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怎么感觉她还似小姑娘般羞的没边没沿?“别动。”胸腔传来男人震颤的声音,她告诉自己,动作大了会伤及他的伤口,且不动了吧。
怀里女子的身子渐渐柔软,澹台潇心里别提多欢喜了,翘着嘴角笑眯眯的仰头看着承尘,那上面没有艳丽繁复的彩绘漆纹,单调只是隔着暗楼子的横木,可他却觉得这才是最明媚的。
荣华富贵身外物,能填满人心的她才是值得珍视的。
他向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与做生意一样,他看中的,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轻易撒手。
以前她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她的生活必须有他。
她被他抱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温暖厚实的让人心安,渐渐放松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昏昏然的竟是一觉过去全不理会。添香一直没合眼,这一睡昏天黑地的就是有人在她耳边轻唤都不醒。
澹台潇借着养伤的名义,抱着她在榻上歪着,用膳的时候也不许人说话,轻手轻脚的吃些,然后让人都退下,满眼掩不住的笑,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他怕她空肚子睡的难受,低下头轻轻咬她的耳垂,喷薄的鼻息夹着他魅惑的低唤,“娘子……该起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