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水太浑浊,一不留神就能蒙了眼睛,他只是比较尽责的披露真相罢了。
“水……水……”床上的女子传来细微的声音。
背对着她的陆白只觉得脊背一僵,猛然转身,当看清确实是添香在喃语,心顿时涌入了暖暖的东西,轰然滚热,他握住添香的手,难以抑制的激动,“你醒了!你没事了!”
“嗯……水……”添香的睫翼抖动,似随时就要睁开眼睛。
陆白又是笑又是想抿住唇,怪异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他急忙回身倒水,一只手臂扶起添香将水递了过去,添香抬手摸索着握住茶盏,像行在沙漠中饥渴寻找水源的小鸟,急迫的小口喝着水。
“慢点慢点,还有呢。”陆白轻声哄着,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唔……。”添香似喟叹,又似长长吐出一口气,瞳孔渐渐聚焦,脸色也好了不少,眼底成像便是陆白小心翼翼的激动的脸,她随即表现出诧异,好像已经忘记了塔楼的事,就这么看着他,片刻后突然挣着直起腰身,惊道:“大夫人要来害我的孩子,让你去找陆礼,你怎么还在这儿?”
陆白心疼她,泛酸的抱住拼命挣扎的女人,直到她安静的颓然靠在他怀里,就在他耳垂下,听着她苍凉的喃语,“迟了吗?一切都要完了吗?可我不想,我不甘心。”
陆白只觉得喉咙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他安慰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哑着嗓子道:“怎么可能会让你受伤害,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添香的双手想要推开陆白,可又全然使不出力气,不禁哭道:“你有什么用?你是陆礼吗?你掌有陆家的权利吗?你能帮我劝大夫人不要对孩子下毒手吗?能吗?你能吗?”
陆白脸色一白,随即又是一红,搂着她收紧手臂,大声低吼,“我能,我能,我一样能保护你!你已经没事了,是我……是我……。”他的声音徒然落下来,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转而道:“是我请四爷去塔楼劝服了大夫人,你放心,大夫人暂时不会对你下手了,她再有权利也有忌惮的东西,只要抓这点,她不会怎么样的。”
“不会对我的孩子下手了?是陆四爷帮的忙?为什么?凭什么?”添香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陆白的下巴非要刨根究底。
陆白一噎,咔吧咔吧眼睛,稍有结巴道:“是……是……是因为陆四爷心肠好。”
“嗯?”添香显然不信。
陆白低头看她,近距离的,他能看清她左额发迹间有一颗黑痣,很小,调皮的藏在里面,在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不住的抽泣的时候,尤显得可爱,他心想,这样美好的女子为什么要卷进陆家权利的旋窝,太可惜了……。
“只是陆四爷心肠好?”添香疑惑。陆白收起跑远的思绪,迎着她的目光,点头,“是,四爷你不了解吧,他是个好人,不是我一个人说,整个陆家都知道陆四爷是好人,对下人宽厚,喜爱小动物,好清静,习佛理,是个顶顶心肠好的男人。”
“真的?”添香努力回想,对陆四爷这个人完全没印象,哦不,有一点印象,陆四爷是个病秧子,且与陆烨亭那种色胚子‘投缘’,这能是陆四嘴里说的好人?
“为什么要说假话哄你?”陆白翻了个白眼,嘻嘻笑道:“你看,如果陆四爷不是好人能又是水路又是旱路的冒着夜色去塔楼救你吗?”
添香微微蹙眉,突然道:“我得去谢谢人家。”说着就要下床。
陆白怔了一下,连忙又把女人抱回怀里,哄道:“这……这不是身子骨不好吗?去塔楼走夜路,四爷感上伤寒,这两日正养病呢,现在天已经晚了,你要去道谢也得等明儿人家能见客了再去啊。”
“病了啊!真是……我怎么谢四爷呢。”添香认真的陷入冥思苦想中。
抱着她,有笑意在陆白眼底慢慢的漾开,他唇角的笑亦是那样的柔和,一个明明聪明却单纯、明明执着却看透得失的女人,突然觉得以自己平生所学都不能了解她,可偏偏越是了解越是被吸引,这可怎么办呢?是任由心之所属还是……。
陆白缓缓眯了眯眼睛,他不愿深想,就如现在这样,挺好。
“啊。”添香蓦然惊叫,把沉思的陆白吓了一跳,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添香仰着头,手掌撑在他胸膛上,努力让自己的身子与他隔开一段间距,神色不自然的低低道:“你……你先放开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肚子空空,头沉沉的,身子也软绵无力。
陆白看着她垂下的睫毛不安的扇动着,手掌撑的很卖力,十根芊芊,他甚至能看清她指缝间的粉嫩,像稚气未脱的孩子的手,他心底一阵柔软,听话的松开她的腰,转而牵住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握,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掌心。
感觉到她的手僵住,陆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偏故意逗她,“你知道我的心意,这辈子我只愿和你一起。”
“那怎么行?”添香似想都没想就否决,而听在陆白耳朵里,应该是她想的太入神所以会激烈的反弹出来,不管怎样,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把自己放在心里了。
陆白咧嘴乐,“为什么不行?”
“你傻了,你是陆四。”添香理所当然道。
“没错啊,那有什么关系?”陆白说的比她还坦然淡定。
添香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要从他脑门上看出是不是疯了,“我是陆家的少夫人,你是陆四,怎么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