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跨门槛边对一旁给他开门的侍从吩咐,“准备冷水。”
“……?”侍从愣住。
“没听懂啊,准备冷水,爷要泻火!”陆昭呵斥了一声,吓得那侍从一缩脖子,麻溜的转身去抬冷水。
陆昭洗了冷水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袍子,同样是玄色的,腰带与袖口里面镶了暗红的宽边,整个人看起来更显英俊威武,侍从随着他向前厅走,边走边汇报,“少夫人刚喝了碗冰镇雪梨,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紫琼在小厨房催着吃食,瑾泷来请示,二爷中午是否与少夫人共餐?”
“武郎中来给少夫人瞧过了吗?”
“这个……”侍从微显不自然的摇摇头。
“好个武青宁,整天的摆弄女人用的绣花针,只怕是医者不能自医,他自己个病的不轻。”陆昭虽说的低沉,可语气却并不见恼火,侍从这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他进了大厅。
大厅里人声喧闹,三三俩俩的坐在那探身攀谈着,矮几上摆满了时令水果和茶水,陆昭一进来大厅里的声音一瞬间静了静,随即又闹腾起来,该吹牛的吹牛,该争辩的争辩,眼瞅着脸红脖子粗就要掐架了似的,当然也有温和的,就比如柳子旭,坐在那没事人似的喝着茶水,不时的对旁边人说的话题赞同的微点一下头。
陆昭虽没细看,扫眼已能将自己的这下手下看个遍,他们什么德行他比这些人的老子娘还清楚。
“喜酒也吃了,新夫人也见了,你们这些龟蛋是不是也该滚了?”陆昭往前面一坐,端起茶润了润喉,便开口下逐客令了。
年关过去有三个多月了,这些守在幽州的将领大多是回京述职外加探亲的,闹哄哄的也差不多该往回走了,柳子旭牵头今儿杀到他这儿来打秋风,吃饱喝足撒个欢,当然交情归交情,他们还是要借着陆昭娶亲的名头来孝敬他这个长官的。
柳子旭似笑非笑的瞄着陆昭,端起茶盏比划了一下。
柳子旭的动作顿时让有心人抓个正着,一旁的副将忙不迭的嚷嚷道:“方才二爷那两下子耍的好,可也就是两下子,这会儿回来了,小七是不是得上去找回场子来啊!”
他一说,四下顿时鼓动符合,都是血气方刚的军人,最爱折腾的也就是打架斗殴,顿时厅内跟开了锅似的闹腾起来。
柳子旭挑衅的扬起眉毛,道:“只怕二爷已经没了力气,搂着女人进去还不泄的脚软?”“哈哈……”大伙哄笑顿起,就连那些儒酸的幕僚们也忍不住憋笑的满脸通红。
陆昭一把将杯子丢了过去,柳子旭身子轻飘飘的一躲,那杯子砸到后面墙壁上,碎了个遍地开花,就听陆昭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小子长心没有?滚一边去!”
“别的啊,我柳七要是没长心能和二爷相中同一个女人吗?只可惜是那女人的心长歪了,偏偏嫁给了二爷,柳七我也只能终身守贞了。”柳子旭说着还配合着喟叹了一声,端起茶水百般忧愁的饮下。
同僚们虽不清楚柳七怎么和陆二爷的新夫人有瓜葛的,可看陆二爷的意思并没有气恼,也未追究,这年头每个男人都是与兄弟共妻,而他们这些当兵的更因为常年不回家连媳妇长啥样记不清楚了,说起这样的事他们是既在乎又不在乎,比起女人的温柔乡,兄弟之前的生死相交才更珍贵。
是以又开始吵闹吆喝的让两人把这事用武力解决了,那意思要是他们不大干一场都对不起他们这些买票进场的。
陆昭与柳子旭是知心的哥们,自然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看着大家伙闹的厉害,便道:“都消停着点,我让新夫人出来与大家伙喝杯水酒,认识认识,以后外头见了都帮我护着点。”
大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激动的涨红了脸,纷纷嚷着,“二爷的女人谁敢碰,谁敢碰老子先断了他命根子!”“二爷放心,夫人外出咱兄弟给扫街,保证旁人连个毛都沾不到。”“是啊,二爷就将放一百二十个心,兄弟们敢为夫人挡刀子!”
陆昭眼角砰砰跳了两下,咧咧嘴,把这些粗俗不堪却是在表衷心的属下们的话过滤一下,只听本意,还是让人心里舒坦的。
柳子旭旁边坐着一个幕僚,姓李,年前投奔陆昭成了幕僚,与柳子旭是旧识,是以坐在了一块,听闻这话,低声笑着对柳子旭道:“二爷高明。”
“怎么说?”柳子旭微微偏过头问。
“这还没看出来?一句话就又把人收买了,这里不论官职高低,二爷只与其论兄弟情分,高明之处显而易见,可偏偏就有买账的。”
柳子旭一挑眉头,反问,“你不买账?”
李幕僚摸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眯着眼睛点头,“这明白是明白,受用是受用,在下既然跟随二爷左右,自然是心悦诚服的。”
柳子旭毫不给面子的大大翻了个白眼,鄙视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陆昭则吩咐一旁的下人,“摆酒宴,把少夫人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