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不作声,只是低垂着脸,双手绞着袖子微微抖,我冷笑了一声,对纪母道:“母亲,璃月以为怕是这丫头监守自盗。”
纪母见她那模样,也起了疑心,正欲开口,秦如月忽然急道:“红药这丫头一向静守本分,定不会做这种事。”又朝我着泫然欲滴道:“姐姐,你维护自己屋里的人,却把脏水往我的人身上泼,姐姐,你就这样厌恶如月吗?”
那副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我自岿然不动,只抬手指了指门外一个粗使丫头,“你过来。”
那丫头战战兢兢地行了过来,伏在地上,我问:“走廊尽头左拐第二间是不是红药的屋子?”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笑,又指了指刚刚压着幻儿过来的大汉对她道:“你带他们去红药屋里找一个紫檀木匣。若是找到了,立即给我拿过来。”
眼风扫到红药的身子晃了一下,抬眼望去,已是面无血色,苍白得很。秦如月也好不到哪里去,咬着嘴唇抖了两抖。我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重新睁开眼时,那几个大汉已经带着紫檀木匣走了过来。打开后,里面赫然躺了只碗大的鲜红桃子,伴随着寒冰散出幽幽香气。
“竟被你这丫头玩弄了!”纪母气得倏地站起身,袖子扫到一只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红药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头:“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幻儿那丫头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了这情景如何不落井下石,如何不抓住机会赶紧报仇,也跟着跪下,哭道:“太太英明,奴婢的清白终于得以昭雪,实不知奴婢哪里得罪了红药姐姐,要这样陷害奴婢。奴婢百口莫辩,若不是小姐明察秋毫,一只手定要被砍掉了。”
一句话,既道尽自身委屈,又提醒了众人该如何处罚。
不愧是玉璃月的心腹!
红药听了后,吓得面如土色,以膝代步,跪行上前,紧紧抓住秦如月的裙角,眼底尽是乞求之色:“夫人,救我。”
秦如月静静立着,面上强装镇定,思考了片刻,已决定明哲保身,用力将裙角从红药手中扯出,做出一副无比痛心的模样,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枉费我平日那样疼你!这事但凭母亲做主,我是万万救不了你的。”
红药瘫软在地上,只拿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秦如月。
秦如月不自在地别过眼,又道:“不过你放心,左右你没了手,我还是会将你留在房里。”顿了顿,又道:“你的家人我也会照旧善待。”
这话说得有情有义,滴水不漏,我却听出内含的威胁之意。果然,红药眼神暗了暗,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苦笑,简直万念俱灰。
倒看得我心头一软。
念起刚刚那一幕,又觉得我一个五万多岁的上品神仙跟一个凡间小丫头计较已是大大的失了架子,如今若还要令她失去一只手,忒说不过去了些。这丫头虽可恶,到底是受人指使,也未做出多伤天害理之事,如花似玉的年纪成了残身,委实可惜了。于是,有心替她求一求情。
恰此时,一旁坐着默默当观众的纪长安话了:“昨日才是祖母的寿诞,原是桩喜事,实不宜见血。依我说,罚她二十大板,一年薪俸也就够了。”
红药听了这话,瞬间燃起了希望,直直地将头竖了起来。纪母转眼看看我,我笑道:“既然长安这样说了,便这样处理罢。”
纪母欣慰地朝我点点头,自去教训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