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贺家的人意见都大。”
“……”苏杭无言,他不是雷珩,没办法切身体会到雷珩他自己遭受的事情,因此,他也不好劝解什么,只说,“如果我和他有关系呢?怎么,朋友都不做了?”
雷珩一贯长相俊朗,五官深刻挺拔,就这么剔着眉峰,直直看着谁的时候,目光锋利,叫人连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端倪都好似能被摊开挑明出来。
他笑说,“苏杭,你和我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
苏杭挑眉,“怎么,我长得比较帅吗?”
“怎么说呢。”雷珩看了看脚底的瓷砖纹路,呼了口气,“你只有一个人啊,所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到有一天,我们老了也能找家小店坐着喝威士忌,或者是成了大叔去酒吧也能被漂亮女孩搭讪什么的……应该会有的吧,我感觉我们即使上了年纪什么的,应该也还是有小姑娘会喜欢的。”
“你……”苏杭顿了顿,轻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雷珩抽出一根烟点上,淡蓝色的尼古丁香味缓缓盘旋上升,“杨家贝死了,上面消息压得挺快的,死在六处的辖区,最近那边挺乱的。你才刚回来,现在也不管这些事情,不知道挺正常的。我原先也没想着给你说的,但后来又想,反正你迟早能知道的。”
“……”苏杭问,“怎么死的?”
“不太清楚。”他道,“世事无常,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每一天都要当成最后一天来过。”雷珩似乎想说什么,但临出口又闭上了嘴,笑说,“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重视一点,我没有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但是,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年纪轻轻,四处奔丧什么的,不觉得讽刺又可悲吗?”
苏杭笑了起来,“那你放心好了,那小崽子他不是我朋友。”
雷珩不语,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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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火锅店,阴霾的气味被风一吹而散,街道上红绿灯闪烁变换,汽车鸣笛穿梭来往,周围临街的商铺因为下雨的关系,人流减少,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空气中会泛着微凉的水汽。
雷珩那句话还在乱轰轰的脑子里萦绕不去,苏杭用大拇指关节用力揉按眉心,站在台阶上吐出一口浊气。
雷珩所说的那个人,曾是苏杭在学院的学长,是他带着苏杭一起出任务,教他如何处理管辖基本事宜,认真说起来,算得上苏杭人生的引路人吧。
世事确实无常。
一年前,苏杭来不及细细地思考前因后果,就直接丢下贺栖离去,确实是他做得不妥。但是换成今天,他也依旧是没有办法将贺栖带走的。
怎么说呢,那时的他并没有能力能够保证自己在没有任何权利的情况下,可以护佑贺栖周全。那时的贺栖还是会受到贺家的管控,于情于理,苏杭都没有什么理由管他。要是真的闹起来,只会对苏杭不利,而一旦对他自身产生不利,那么贺栖自然也会危险。
雷珩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是,活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苏杭随便进了家甜品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给贺小孩扔了个定位之后,就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口袋里手机震响,从铃声听是来了微信消息,苏杭摸出来一看,是贺小孩给他发的,【我到了。】
那瞬间苏杭五脏六腑都是一松,他刚点回复框,还没开始输入,突然只听几声短暂的——“咚咚!”
他侧头一看,贺栖顶着一把伞,站在窗外看着他。
贺小孩来接他了啊。
苏杭心中突然腾起无穷的暖热,眼底也不自觉浮现出笑意,他站起身,从店门口走出来,贺栖打着伞迎上去。
不远处红绿灯再度变换,攒动的车马和人流开始移动,喧哗充盈在他们两人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