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吃惊不小,“沈家这次也要参与十方会的大选?”
雷珩三下五除二把盘子里剩的牛排吃了,一抹嘴,抽了根烟,然后将烟盒火机扔给苏杭。苏杭没客气,两人顿时吞云吐雾起来。
“是要参加,我消息挺准的。”
苏杭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繁华的都市被淹没在白雾里,随即瞬间烟消云散,“上一任十方会大家主是贺家的贺老,这一次贺家当选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雷珩说,“我知道,贺家老家主贺奕祥还在世的时候,为人处世倒也不算太偏颇,但是现在贺家的现任家主——”雷珩摇了摇头,啧啧有声,“不太行,功利心太重,我一看到那老头我就看不顺眼。”
苏杭特别错愕地瞅了他一眼,“你就告诉我,十方会里面哪个是你看顺眼的了?”
雷珩眨巴着眼睛,极为诚恳,“别啊,我看你就挺顺眼的。”
“……”苏杭垂了垂眼眸,懒洋洋地道,“就算我投一票,胜算也还是不大。”
“那总比没有好啊。”
“说得倒也是。”
“那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
“再看吧。”
雷珩真心劝慰,“别啊,我知道你早的时候是被贺老家主带回去的,但是你这些年帮贺家挺多的了,贺老家主辞世,你现在又不欠他贺家什么的。再说了,我知道,你肯定和我一样,也看贺平那老头不顺眼对不对?”
苏杭彬彬有礼地挑起了半边眉梢,是挺不顺眼的。
他和贺家的人认真说起来,应该的敌对面才对,概因他当初受了贺奕祥的恩情,明面上倒也还算交好。
十方会各家势力长此周旋,其实只为了互相抗衡,如果一家独大,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形势确实会变得比较艰难,苏杭一向又不喜欢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他自己都郁闷,明明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啊,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些事情呢?
顶上的人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们头上笼罩着巨大的阴影,在阴影下苟延残喘,却依然还有人妄想大权在握。
雷珩一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稳了,摁灭烟头,双手一拍,“对吧,你看!你放心,沈谧沈部那家伙是自己人,以后办事都方便多了。”
苏杭不忍笑,“你得了吧,你已经够横的了,给你插俩翅膀,你是不是还准备飞天了!”
雷珩心情好,“这顿我请了,还有没有想要的,打包!”
苏杭起身,“不了,毕竟是我麻烦你,还是我结账吧。”他往外走,又回头,“善意提醒一下,把你嘴角擦擦,你不是还要去相亲嘛。”
干!
雷珩捞起雪白餐巾抹了抹嘴,追了出去,“我看着是很老嘛?也不知道我老妈怎么想的,就一天到晚的想着让我相亲。”
“你不老,但我估计伯母是希望能有个人管着你,让你别一天到晚搞事,消停一会儿。”
“得了吧,能管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总会遇到的。”
“你一副心灵鸡汤大师的口吻是想搞什么鬼?”雷珩十分狐疑,“不对,你就是有鬼吧?”雷珩拐了拐苏杭的肩膀,“谈恋爱了你?”
苏杭没好气伸手拍了拍肩膀,一脸嫌弃,“滚一边去。”
雷珩一脸哟哟哟哟,“你肯定谈恋爱了。”
苏杭,“……”我谈鬼我谈。
·
苏杭看着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他向后,靠在沙发内里,身子柔软地松懈下来。
贺栖也许只是以为自己在贺家的多余的存在,但是苏杭却明白,贺栖的父亲贺瞩在贺家地位不小,在这种纯靠本事血统的家族体系而言,能力大过天,如果有人愿意帮贺栖,换句话说,他势必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竞争者,将是贺平前路最大的阻碍。贺平确实就是欺负贺栖什么都不懂,雷珩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老头就是有病!
老家伙不放心权利放在家族优秀的年轻人手里,仗着自己还能喘口气,真的是到死也不想松懈。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贺栖毁在贺平的手上。
那所谓零港,那所名叫零号的高校,四周都是坚厚的石墙,学生都是不听话,不能控制自己的存在,他们会在暴躁的时候,被绑上皮带,束缚在床上,久而久之,皮带会在手腕、脚腕、腰腹上面留下深深的勒痕,再闹个不停的,还会被注射药物,直到安静下来为止。不禁私斗,学生们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会封校,石墙上张开通电的铁丝网。出了校门是深山,翻过深山是大海,海水深蓝,没有船只经过,日复一日。
苏杭不能看到贺栖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他的贺小孩是正常的,他只是在一个不正常的家族里面,他凭什么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不能,他不能让贺栖去这样的地方。